是夜,冷风幽清,窗洞大开,月色清明,映照出潜进房屋的黑影。
黑影悄无声息地伫立在床沿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床榻上的青年——他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不住跳动的眼皮随着呼吸绵长逐渐平缓下去。
黑影这才弯腰坐在床沿边,借着月光和嵌在灯台里的莹光,认真地打量着沉睡的人。这无疑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寸寸皆为精雕细琢。
漂亮得有些过分,却又丝毫不显女气。
尤其是印象深刻的第一次见面,对方一身紧致合身的黑色军装,眼形细长,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冷傲孤清,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禁欲气质。
想到对方的职业,心胸一热,他的身体前倾,情不自禁地抬起指骨分明的手指,拂过对方沉睡后变得温顺柔和的眉眼。
窗外的清辉映在他侧脸上,照出唇角上扬的弧度。
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指尖一路传递到他的心窝,暖得他整个人仿佛像是泡在了温泉里,令他舒服地眯起了眼,指尖沿着丝滑的触感慢慢下滑,落在柔软的唇上,手指一顿——
指尖下的手.感是他想的那般柔软,可他想起了之前对方嘴里吐出的那句‘白得了你这么个好儿子’——好儿子?
指腹加重了几分力气,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地深了,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小爸,你放心,我会特别关照你的。”
窗外夜月迷蒙,轻拂着阵阵微风。
蛩声大作,仿佛演奏着催眠的小夜曲,伴人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
悠悠鸟鸣,伴着潺.潺流水之声,叫醒了沉睡中的秋昀。
他悠悠转醒,睡意惺忪地扭头,一眼就能看到窗外烟氲未尽随风缥缈的薄雾,迟钝的意识慢慢上线,忆起所处之地,记忆也慢慢回拢,昨晚昏睡前发生的事让他猛地坐起身来。
身上的薄被因他突然坐起而慢慢滑了下去,他黑着脸掀开丝滑的被子,却发现自己衣着完好,眉头微微一蹙,上下摸了一下,也没察觉到哪里不适。
他忍不住怀疑,难道是他记错了?
可钻进他鼻子里的那股子熟悉的檀香味……不,他敢确定,绝对不是他的错觉,那就只能说明战玉元还有点底线。
意识到这一点,他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正好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敲门声响:“小爸,你起来了吗?”
“起了。”秋昀掀被下床,打开门,就见衣着齐整,梳着大背头,一副精英模样的战玉霖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侧身让人进来。
战玉霖提起手里的行李箱,噙着笑意说道:“昨晚被哥那么一打岔,咱们都把行李给忘在了山下,我一大早特意下山去拿来了。”
“谢了。”秋昀打了个哈欠,顺手接过行李箱。
昨晚实在太困,连澡都没洗。
他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蹲下.身打开准备拿换洗的衣服,头顶响起了战玉霖的声音。
“爸昨晚回来了没有?”战玉霖打量了一下房间,目光落在床榻上,见只有一个人睡过的痕迹,眸光闪了一下。
秋昀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战泽朗好像一夜都没回来,忍不住拧了下眉:“应该是留在你.爷爷那边了。”
今天是战老爷子的七十大寿。
本来他们三应该早点来的,被秋昀耽误了几天,才在大寿的前一晚赶来。
一般来说,踏进修炼之路,修士的寿辰就会延长。
不过七十岁而已,对凡人来说,已经迈入了老年,是大寿;可对修士来说,应是正年轻,是努力修炼的时候,谁还有工夫过什么寿辰?
秋昀揣着疑惑洗完澡,战泽朗终于回来了。
对方怒气横生地冲进来,一身高定的西装皱巴巴的,好似一团酸菜。他见到秋昀,怀疑地看了片刻,沉声问道:“你昨晚没遇到什么事吧?”
秋昀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还不是那个混账东西!”战泽朗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把昨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昨晚战泽朗去找老爷子约束他那个混账儿子,顺便让老爷子给玉元订门婚事,谁知道从老爷子那离开后,传送阵也不知道把他传送到了哪。
他都没反应过来人就晕过去了,躺在地上就这么昏睡了一夜。
不用说都知道是他那个带孝子干的。
“……我昨晚睡得挺好的。”秋昀说。
“那就好。”话是这么说,但战泽朗还是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凑到近前嗅了嗅:“你洗澡了?”
“嗯,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可他又不好直接说。
他是相信心肝不会背叛自己,可玉元是修炼之人,真想占心肝的便宜,用点手段就行了,就像他在地上睡了一夜一样。
战泽朗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言辞,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你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秋昀双眼一眯:“你是在怀疑我?”
战泽朗心说他不放心的是他那个连小爸都敢觊觎的混账儿子。
但这话他不敢直接跟心肝说,毕竟他不确定心肝有没有看出玉元的心思,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