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送到医馆后这事当然还没完啦。
幼儿的吃喝拉撒睡每项都马虎不得,尿布、汤药、暂时找个奶妈......白驹掰着指头一项一项的数,不过好在已经到达颍川,这些都不算难题。
她留侍卫照看郭嘉,自己和关山先回唐府找人拿东西,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奶妈倒是不好找了。
关山带着白驹一路骑回府中,马蹄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沿路都是杨柳青槐,关山心想,这里似乎和洛阳也没什么不一样。
在洛阳时白驹无时无刻不在惦念这个地方,偶尔闲聊,她总是高兴地提起颍川的桃花和她的玩伴们。
她说这里有天下最美的春光,一年四季大家都会在院子里读书,燕子飞来筑巢又飞去。
桃花盛开的时节,可以去城外踏青放风筝;夏天有满满一池的莲蓬,摘下的花骨朵能在水里留存很久,这时来一碟荷叶糕最好;秋天就去捡栗子,浆果都熟了,轻轻嚼就会在嘴里爆开。
冬天呢?他问。
冬天我就来洛阳了嘛。
那我还是最喜欢冬天,他在心里说。
白驹下马急忙冲回家,诸人见她孤身一人回来,身后只跟着个分外英俊的少年,当下皆是一惊。白驹边走边解释,招呼家里的侍女姐姐把她小时候的东西都翻出来,不巧的是她的乳母夏嬷嬷省亲回襄阳了,留在颍川的侍女们都是些正值妙龄的姑娘,没有哺育儿童的经验。
没事,这难不倒白驹!她找系统的图书馆借了本《0-3岁父母必看早教课》,边看边吩咐侍女们做些吃食。
留在颍川的管家是大侍女扶风的叔叔李悭,一个办事干净利索的大胖子,白驹把他喊来,有条不紊的开始交代事情。
首先是派人出城接应母亲,再去问附近的有没有刚生了孩子的媳妇,明日到西市买一头母羊,让厨房赶紧熬些易于幼儿消化的米粥等等。
白驹自己也饿得厉害,但交代完事情心里撑着的那股子气松了,瘫在榻上不肯动弹。方才关山骑马带她,有点颠簸,现在大腿隐隐作痛,应该被磨出了水泡。
“关山,你去休息吧。找个姐姐给你做点吃的,洗个澡睡一觉。”白驹陷入抱枕堆里,对在房门外站得笔直的关山说,“今天辛苦你了。”
关山身上还披着她的斗篷,闻言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又停住,默默点点头。
白驹让扶风姐姐带他去房间,这时有个小婢女进来通报:“女郎,荀家的小姐和郎君来了。”
就像白驹去荀家侍卫不会阻拦她一样,荀彧荀采他们过来,唐府也不会拦着。白驹懒散地回答:“来就来了呗。”
等那个小婢女走了她才意识到不对,现在她这个样子,头发湿漉漉,衣摆全是泥,脸上还有刚哭过的泪痕,这怎么见人呀!
“等等等等!把她喊回来!别让他们直接进来,我要收拾一下!”白驹惨叫。
然而来不及了,他们荀家人走路都一个模子,一步三掌宽,平稳端正。略显快速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已经到了门口。
关山还未走远,听见她的呼喊,拿着剑跃步向前,在房门口一剑拦住荀彧等人的去路。
“慢着!别伤到人了!”白驹瞥见了自己小男朋友雪白的衣角,彻底放弃挣扎,啪叽一声躺平,拿抱枕捂住自己的脸,“放他们进来吧。”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荀采从荀攸背后探头。
因为荀家在唐家隔壁,白驹骑马回来的动静不算小,这个消息被侍卫如实禀报给了正在和儿子下棋的荀夫人。
听闻她一个女孩子回来,荀夫人本想来看看,但唐夫人不在家,她不好前来。一抬眼,正好看见荀彧捏紧衣袖的模样,心思俨然不在棋盘。
“神色外露。”她把黑棋掷进棋盒,“我是这么教你的么?”
“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喜怒不形于色。”荀彧低声答。
他捻起白子下在天元,荀夫人却淡淡地说:“今日我乏了。”
“是,儿告退,母亲安歇。”荀彧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拱手恭敬地行礼。
当然出门后的速度就没那么慢了,收到消息的荀攸和荀采两人与他汇合,三人一同进入唐家。
关山放下剑,说了声得罪,静静站在门口等待白驹的下一步指令。
他一个少年郎,眉目英俊得惹眼,身上披着明显不合身的女式斗篷,荀攸和他打了个照面,心里暗自揣测这名少年的身份。
这三人的到来让关山的心头泛起一丝很浅的不悦,他面无表情朝荀攸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另一边荀采已经看见白驹小花脸了,荀彧停在床榻三步之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叠得十分整齐的手帕递给她。
“我要先去洗澡。”白驹闷闷地说。
“我们在这里等你。”荀彧说,“绵绵,你还好么?”
“急需一个香喷喷的美女拥抱和大碗小酥肉拌炸酱面。”白驹如实回答,理了理头发试图收拾一下自己的狼狈模样,结果发现潇洒不大起来。
她其实有点沮丧了,荀采莞尔一笑,轻轻地抱住了她。
“小酥肉暂时没有,先给拥抱吧。”她笑着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