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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第8章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卷进了残云,滚进无边的红霞里,天色阴下来,冷风自湖边吹来,带着玄冬傍晚的寒意,顾柔忽然颤了一下,莫名心悸。

她蹙了下眉,嘱咐姬云蔻:“你父亲该是有意要替你与那楚公子说亲,一会儿提这事,你先应下,莫要顶嘴惹他生气,左右这亲事口头说说到真的定下也要许久,还早呢。”

楚公子就是姬崇望的那位得意门生,姬云蔻闷声应,“知道了。”

顾柔缓了口气,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才推开屋门,但在看到林婵的一瞬间稍顿片刻,直觉不妙,继而笑道:“夫人……也在。”

姬云蔻跟着规规矩矩喊了声母亲。

林婵就站在姬崇望身侧,她表情有些克制的狰狞,嘴角都抖动起来,用力甩出一沓票据,冷道:“顾姨娘平日能说会道,眼下可要好好说、认真说!”

顾柔瞳孔微缩,笑几乎瞬间消失。

这是她放印子钱的票据。

本朝律例里印子钱乃设有禁令,尤其是先帝下令各官府予以严打以来,这事便更忌讳了,但不能说就没人做了,真要深究,京中世家就能查死一半。

可姬崇望不是别人,他可是最爱惜名声的人,为官后小心谨慎,不曾授人以柄,怎么会容忍内院里一个区区姨娘险些坏声誉呢!

她凭什么,难道就凭姬崇望愿意来她院子里多喝两杯茶吗?

顾柔很有自知之明,就在姬云蔻愣愣地捡起那几张纸不明所以时,她扑通跪下,当即便作悔悟状,仓皇哭道:“老爷、老爷,是妾身一时鬼迷心窍,都是妾身的错,可妾就做了这一回,您饶了我吧……”

姬云蔻也终于看懂了那几张白纸黑字写的什么,顿时也慌了,她并不知顾柔还私下往外放印子钱,用的……还是姬府的名头。

她深吸一口气,当即也要惶惶求情,这时林婵却哼出一声冷笑。

林婵盯着她,“收回来的银子呢?”

银子……

自是拿去打点雇'凶了。

因没料到林婵会查到此事,顾柔也没事先准备好说辞,怔愣过后,想拿自己娘家兄长来顶顶,可才措好词,书架那头的隔间有人“砰”地一声被推出来。

不是孙至兴是谁?!

这便是孙嬷嬷的侄子,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也就在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有点能耐,故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顾柔都是经孙嬷嬷的手辗转吩咐他。

此时小混混耷拉着脑袋,甚是心虚地看了顾姨娘一眼。

在买'凶残害家中子嗣这桩事上,放印子钱都算不得什么。

见到孙至兴时顾柔心就凉半截了,求生本能让她下意识就要开口辩解,然她凄凄望向姬崇望时,那些辩解的话却卡在喉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姬崇望有一双寂静到近乎冷漠的眸子,瞳孔里是毫无波澜的黑,嘴角平平抿着,情绪很不外露,可那并不代表他就无动于衷了。

混迹官场二十载,他看过的龃龉何其多,焉能看不明白她这苍白的辩驳?

只是他若知道自己残害姬玉瑶是为让蔻儿嫁给霍显,依姬崇望的脾气,恐怕一怒之下要将她发卖。

这就是为人妾的悲哀,连去处都掌握在主家手里。

顾柔捏紧拳头,试图寻个周全的借口将危害降到最低,正要开口,就听林婵恨恨道:

“你怎么敢,怎么敢对娴儿下手!”

顾柔一怔,半响才明白过来林婵怎么会是这副气急败坏的神情,若是为了姬玉瑶,她大可不必如此走心,原来林婵以为她此次要针对的人是姬娴与。

那就怪不得了。

姬云蔻闻言就要辩驳,“不是的母亲,我阿娘她不是要——”

“别说了!”顾柔忙打断她,齿间颤抖道:“是妾猪油蒙了心,只将平日与夫人之间那点口角记在心里,一时不平,这才犯下大错。蔻儿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老爷怪我,但莫怪她呀!”

林婵气笑,死到临头还想将罪责撇一半给她!

她道:“你不是就以为老爷想把姬云蔻指给楚公子的事是我在旁推波助澜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你那好女儿都质问到瑶儿那里去了!”

话音坠地,姬云蔻连连摇头,脸都白了。

林婵瞥一眼姬崇望,慢道:“你不就是觉得,人家楚公子寒门出身,一无所有,配不上你的好女儿么。”

要知道,姬崇望也是寒门出身。

果然,姬崇望眼皮跳了一下,他不喜人提那段经历,就见姬崇望大手一拍,“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连日操劳的疲倦涌上脸,说来说去还是内宅这些女人家磕磕绊绊的琐事,他拧了下眉头,“京郊有个庄子,搬吧,也以免蔻儿受你这个阿娘影响,心术不正比天高,旬儿往后也跟着夫人,便与你没什么关系了。”

顾柔一颗心往下坠,但也心知这是最好的结果,是以咬紧牙关道:“是,多谢老爷,妾必定在别庄自省思过。”

林婵却不乐意这个结果,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旬儿虽才两岁大,由她抚养长大正好能培养母子情谊,可他到底是顾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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