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回道:“多谢娘娘抬爱,只是臣年轻才疏,翰林院中大儒众多,当是更适合教导三皇子。”
沈贵妃神情不变,正待继续说什么,就见冬暖阁中有内监出来传唤她进去,她也只能轻轻颔首,转身进了冬暖阁,
谢尘望着她的背影,眉眼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东临阁。
京中最负盛名的酒楼,客人多为京中的达官贵人,抑或文人雅客。
二楼临窗雅座,谢尘举起酒杯冲着对面人虚碰了一下,接着将杯中酒饮尽。
坐在他对面的,瞧着约莫而立之年,容貌并无特别,只是头发束得极为板正,就连衣领都透出一股子端正劲儿,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处不妥,正是谢尘的为数不多的知交,大理寺少卿袁缜。
袁缜抽出条干净的棉帕,在杯口处细细擦了擦,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接着他皱着眉开口道:“我今早刚得的信儿,江西那边局势越演越烈,眼下内阁那边看你面子,弹劾的折子还都留中不发,江西下辖十三府,竟然半数粮仓是空的,朝廷的赈灾粮不翼而飞,这可不是靠拖就能解决的小事。”
“嗯。”谢尘神色淡漠的应了一声,晃着手中的酒杯,似是神思不属。
“那你今日去面圣时,皇上怎么说?”袁缜接着问。
“皇上的意思是,我即将入阁,本就年轻不易服众,这事他不好强压,很容易留人话柄。”
谢尘品着杯中酒,敛着眉目,心不在焉的答着。
袁缜眉头皱的越发紧:“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这可不是句虚话,江西那地方局势复杂的很,一旦将越敬泽的罪名被坐实,就算牵连不到你身上,难免闹得人心惶惶,江西那地方就更没人敢去管了。”
谢尘晃了晃酒杯,又给自己倒满,才回道:“陈泓在江西定是有不敢让人细查的行径,才会如此宁可与我彻底翻脸,也绝不能让敬泽继续在江西查下去。”
袁缜眉头皱的更紧:“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事么,那陈泓明知来硬的没用,就捅上阴刀子了,真就拿他没办法?”
谢尘指尖轻点着杯沿,摇头嗤笑:“一个陈泓当然不算什么,只是他背后是太后,你可知,江西广信府是谁的封地?”
袁缜立刻道:“是昌王的封地。”
接着他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昌王——,他早些年确实与成元太子走的很近。”
他抿了抿唇,顿时意识到事情麻烦在哪里。
元康帝之所以不愿意强力弹压,便是因为此事涉及到太后和昌王,便是涉及到成元太子,这对于本就在宗室眼中有继位不正嫌疑的元康帝来说,实在太过敏感了。
袁缜皱眉思索半天,道:“难怪张泉态度含糊,这老狐狸早就清楚了!”
他说着有些头疼的叹道:“以越敬泽的资历,这事定多就是贬职罚俸,不伤筋动骨,要不就先让一步?”
谢尘将酒杯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淡淡道:“是不伤筋动骨,却是杀鸡儆猴,太后这是在将我的军。”
袁缜有些恼怒的捶了一下桌子,杯中酒溅出两滴到他袖子上,他一边厌恶的掸了两下,一边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若是有了主意就说,平白在这儿戏耍我?”
谢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用食指蘸了些酒液,在桌上划了几笔,轻轻点了点。
袁缜皱眉:“你的意思是,戚家——”
谢尘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对白嫩可爱的梨涡,嘴角不带笑意的勾了勾。
他的唇瓣很薄,唇峰线条锋锐,更显得凉薄。
“太后想保戚家,我必须保越敬泽,这笔生意,还是要与太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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