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抱着郁年,手小心地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安抚,心里也撕裂般地为他感到难过压抑。
在宋悦十四五岁的时候,家里也很困难,妈妈为了糊口白天做酒店打扫卫生的阿姨,晚上还要去餐馆洗盘子,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餐馆老板是一对和蔼的中年夫妻,看宋悦可爱乖巧,很喜欢逗她、夸她,还将他们女儿穿旧了的衣服送给宋悦。有时候餐馆客人吃剩的很多,也会让宋悦妈妈打包一些好菜回去。
那些菜味道很好,平时为了给宋悦上学攒钱,家里是很少吃肉菜的,妈妈从餐馆里带回来的菜构成了宋悦记忆中的美食。
宋悦常常放学后就会去找妈妈,陪在一旁,架个凳子蹲在地上做作业。做完了,宋悦会将妈妈洗好的碗,过水洗第二遍,两母女配合协助,妈妈再和宋悦聊一聊学校里一天的学习生活,时间过得很快。等凌晨结束工作,妈妈再背着书包牵着宋悦,披着夜色回家。
房东是一个儿子在国外成亲安家的阿婆,宋悦母女就是和阿婆住在一起,是租客关系,也是互相陪伴的关系。阿婆总觉得妈妈年纪轻轻一个女人带着宋悦不容易,所以十多年,对宋悦母女的房租从来没有涨过价。
宋悦太小的时候,妈妈工作不好带出门,也是将小宋悦放在家里跟着阿婆的。宋悦小时候,白天跟着阿婆串老姐妹的门,老婆婆们给她吃糖吃麻花,妈妈出去工作赚钱,晚上妈妈回来抱着妈妈撒娇睡觉这样长大的。
妈妈在烧烤摊工作的时候,宋悦也是这样,支着凳子将作业做完,就和妈妈一起串东西。周末和寒暑假,老板看在宋悦认真跟着妈妈做事的份上,也会给宋悦算一份工资,发工资的时候一起结算给妈妈,这是最让母女俩开心的一刻。
二十一年的岁月,宋悦跟着妈妈为了生活下去,做了很多工作,吃了不少苦。但是有妈妈的爱,周围总有很多好心人,帮助她们母女,所以宋悦不觉得自己很苦,也不觉得没有假期、没有休闲娱乐的自己比别人差,宋悦很好地成长为一个自尊、自强又善良的女孩。
世界以善意待她,她回以温暖。所以地震来临那一刻,眼看教室里的天花板坍塌,宋悦能够毫不犹豫地将身旁几个学生护在自己身下,因为她知道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家庭、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
遇到系统,能够通过完成任务的方式复活,宋悦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或者说她一直很幸运。她总是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第一个任务出了岔子,一点能量值都没有赚到,她也不会气馁,总想着下一刻、未来,自己一定能够做得更好的。
可是郁年呢,在这个世界他是一个真实的人,亲妈吝啬于给他爱,甚至想~猥~亵~他,他被亲妈~卖~掉,被公司逼着~卖~身~,身上还压着债务和合同。
十四岁的少年,身边都是从他身上吸血的水蛭,没有一个人给过他温暖,都在逼他,都在榨取他。郁年根本无法摆脱压在他身上的枷锁,他的身心都被生活的铁链、人性的匕首,弄得伤痕累累。
此刻,这个紧紧抱住她,在她身上哽咽流泪的少年是如此的无助。如果说宋悦一开始只是当眼前这个少年是自己获取能量值的关键,那么现在已经不是了,或者说再不仅仅是因为任务。
早在亲眼看到郁岚对他的无耻行为时,宋悦就对郁年产生了一种责任感,她想要拯救这个充满绝望和悲伤的少年。宋悦无法对这样的郁年袖手旁观,她的经历,她成长的环境,她的良心,她的一切都告诉她自己,要拯救眼前这个半个身子已经陷入黑暗的少年。
宋悦不知道许愿人让她过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她帮助郁年的,但在旁观了郁年的遭遇之后,宋悦有了一种使命感,将郁年拽出情绪的泥潭、生活的黑洞的使命感。
宋悦试探着在郁年柔软的头发上顺了几下,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鼓励:
“不管世界怎么冷漠你,生活怎么击碎你,要每次将破碎的自己修补好啊。坚持下去,总会迎来重塑的,更好的自己。”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感受到那只手的温柔,郁年抬头,眼睛红肿湿润,紧紧看着宋悦,迫切想要一个回答。
因为宋悦的沉默,郁年握着她肩膀的双手越来越用力,牙齿紧咬,眼睛酸痛流泪也不眨,就炽热地望着宋悦。他在等一个承诺,一个将他和她联系在一起的承诺。郁年知道自己很卑鄙很过分,他想要利用宋悦这一刻的心软,来求一个和她有以后的承诺。
但是怎么可能放手呢,已经拥有过阳光的温暖照耀,怎么还会愿意生活在黑暗潮湿中呢。除非他立刻死掉,死掉才不会去想她。不然只要郁年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到宋悦面前,紧紧拽着她,贪婪地注视着她,祈求她看他几眼。
这个凄惨脆弱的少年,此刻将宋悦定为生命的意义了,抓住她像抓住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宋悦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应该找到生命真正的意义,为此振作起来。
但他那么固执地在等一个回答,他是如此的无助,他的眼神溢满悲伤和祈求,宋悦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会~”
宋悦败在了他的眼神下,他的眼神好似在对着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