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灵。
海灵望一眼阵法内外,也清醒了几分,“若厉渊当真要报复,我也只能护住天青坊。坊主,你去吧。能劝便劝,只是莫要对绿姬心软,你知道的,她只受咒印控制。”
红衣眼里闪过丝心痛,叹了口气,又对药无羁道,“药老,我知道您与城主情谊深厚,可您在生死堂多年,当知道我的坚持。天青坊的孩子们都是后来出生,并没沾染城主的血,他们毕竟无辜,还望您帮帮大家。”
药无羁并没有半分怜悯,只冷眼看了众兽,“坊主的心思我自然懂,你们与我也有恩。可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再像当年对付厉大哥那般对待龙儿,我便是拼尽毕生之能,也要与海魂城同归于尽。”
海墨玉靠近海灵,伸手抱住她脖子,“灵尊,天青坊庇护我族,我会尽全力医治大家。只是业火不同于其他灼烧,您小心些。”
“乖孩子,去吧。”
海灵一族在城里稀少,修习的也都是救死扶伤的医道,战力不足,是红衣一早将他们聚拢,收在了天青坊中庇佑。
红衣也过来,以额抵在海灵蛇吻,一道金色印记便从他身上传递到海灵蛇身,同时他身上也披上一层莹润护甲,那是来自海灵族的祝福。
“你也去吧,今日或许可了了这一场持续万年的恩怨。”
红衣退开,又安抚了坊民几句,这才飞身离开法阵。
他一走,海灵昂首游出法阵,金色印记在她身上浮现,一阵机扩声自坊内各处响起。
街道青砖,房屋地基,分离、升起、合拢,一刻钟,便组成道道乌金壁垒,将天青坊众兽护在机关阵中心。
海灵呼吸间吐出道道浓雾,浓雾弥漫之处,坊内燃烧的业火次第熄灭,绿色毒烟也消弭无形。
如此前后告别也不过半个时辰,红衣一路跟过去时,见到的景象却如当年大战时的触目惊心。
绿姬是厉渊的契约妖兽,也是他带来海魂城的,实力深不可测。
红衣知道自己的爱人受着怎样的折磨,说到底当年也是他诱惑了绿姬,换取了她对厉渊的背叛,因此他们这些年都在愧疚中竭力做些所谓的‘好事’。
然而,这些好事厉渊会在乎吗?
当然不会。
绿姬已经失去了自我,此时也只是厉渊复仇的工具。
待他行到半路,周身灵力突然凝滞,自空中坠落在一处楼顶,砸碎了无数瓦片。
等他扎挣出来时,只听见无数绝望哀嚎,恐惧的感觉侵蚀神识,望见来源时,红衣也惨白了脸。
“鬼界之树!?”
红衣几乎脱力,纵然过去数百年,当年几乎灭城的惨烈景象依然历历在目。
就是那雪白的树枝,穿透海魂城,将偌大城池如同稚子手里的玩具般随意蹂躏,拖拽至那怨气滔天的血海之畔。
“厉叔叔,您何至于此?”
红衣擦了脸上的血痕,体内灵力已经无法支撑他飞行,只能拔足狂奔向那巍峨的殿堂。
一如数百年前那些明媚的午后,背着大包的纯真青年在街道上兴奋奔跑,急切地想要给那殿堂里的人展示自己新做出的机关小兽。
只是今日,等待他的注定是一场苦战。
直到看到厉渊化作白骨的双手,龙灵梦才明白他口里轻描淡写的‘侵蚀’。
直到接受了厉渊赐予的妖兽契约,她才从绿姬的神识中‘目睹’了当年厉渊所遭受的背叛。
直到体会了厉渊的孤寂与痛苦,她才明白为何他要将神性剥离,留下有血有肉的一面,也留下了怨恨的权利。
是爱与恨支撑着深陷炼狱的厉渊坚毅存活,她甚至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对自己和女儿喜爱的一面,身上剩下的会是什么?
“绿姬,他要你保护我,可是你看看,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呢?”
血玉纱包裹的女子立在黑蛟头顶,在他们周围,九头蛇妖撞毁无数房屋,一口口碧绿业火烧尽了胆敢靠近的所有海兽。
龙灵梦喃喃低语,像是在责备绿姬,更像是说给自己,也说给厉渊,
“我啊,活了两辈子,只信奉一件事——有仇必报。”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悔恨,有没有罪孽,我今日杀兽毁城只为一件事……”
“你们不该如此待我夫君!”
城内动荡,城门处数百年未曾移动真身的青衣缓慢地站了起来,如同许多龟类,她反应似乎慢了好几拍,任由苍白树枝击打城门。
“你们上来做什么?”
也只有失去违和断句这点上,能看出青衣不同往日的焦急。
城门有她的术法加持,又是红衣的机关术制作,倒是能扛几下树枝的击打。
龟壳终于离开了地面,四足着地的青衣站起来居然比巍峨的城门高出一大截。
龟爪慢慢前移,挡开了数根树枝。
也是在她起身时,无数鬼影在城门外浮现,几乎不需要号令,便对树枝发动了攻击。
可惜的是,它们根本无法撼动那不过成人手臂粗细的枝条,反而被拍得原地消散。
“你们退下吧,守住城门就好,我去去就来。”
影鬼领命,一道道投入两扇大门之中,凝结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