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板等了一整个冬季,也没等来宋知荆的电话。那天从江城回来的时候,盒子里除了一沓子红钞外,还有一双38码的高跟鞋,以及写着他私人电话的名片。
他们都太倔了。但江鸣野能做到这个份上,宋知荆知道已经很难得了,就差他把“有难处找我”这五个字写到脸上了。
乐团里的阳历跨年演出很顺利,农历年的时候,多放了几天假。
赵心盈跟着父母去了三亚,但给知荆找了许多的私活。
商演的时候,知荆没穿江鸣野送来的那双高跟鞋,还是原来的红皮底小细跟,到处跑到处接活儿。有的给的多,有的给的少,总之,没少受冻,但也赚了不少。
宋妈妈心疼,可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几次,她都跟知荆说,自己的这个病是无底洞,吃点仿制药也是一样的,但知荆不肯,说有条件给妈妈买正版药,让她不要担心。
除夕的那天晚上,她原本想给江鸣野发条祝福短信的,但一想,江老板身边并不缺人,应该也不缺她那句算不上真挚的祝福。
就这样,两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江城的春天比北京来得快一些,南方都柳树抽芽了,北方才春冰乍破。
乐团的演出又安排上了日程。
但或许是新年伊始,大众没有看音乐会的兴致,新年的第一场正式演出,卖出去的票很少。
宋知荆没想到,江鸣野又来了,还买了最贵的票,就端坐在第五排的最中间。
像看电影一样,这场音乐会来的人少,大家都不按票上的座次入座,用最便宜的票价抢坐视野最佳的位置。
不过,她笃信江鸣野是掏了正价进来的,他从来不做打折扣的事情。
依旧如前两次一样,宋知荆战战兢兢地演奏完了所有曲目,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回到了后台。
这次,想见又不想见的身影,没有出现在门口。
他直接坐进了化妆间。
“送你的鞋子不合脚吗?”他瞥了一眼宋知荆的脚,低头翻弄着小姑娘的琴盒,琴盒里连一套像样的备用琴弦都没有。
“江总什么时候养成乱翻别人东西的坏习惯了。”宋知荆走上前去,一把合上了琴盒。
黑色绒面的内里,摸上去不觉得柔顺,反而有点瑟,江鸣野拍了拍手指,像是在除灰。
他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就是当初在宋知荆学校的礼堂里,都没有这样寒酸过——梳妆台的灯泡都亮不全,地上摆了各种各样的琴盒。
“我没吃饭,赏脸一起吃个饭。”江鸣野回头盯着她的脑袋。
他比她高了一头,正好能看见她的发涡。
小小的脑袋毛茸茸的,没有一个发饰,也不见有什么首饰,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只有这一条裙子。
“没空。”宋知荆又是脱口而出的拒绝。
“两万,不够我可以加。”
依旧是现金,整整两沓,就装在牛皮纸信封里,从口袋里拿出来,直直地放在了宋知荆的面前。
“江鸣野,你有完没完!”
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姑娘终于有了一点脾气。
她仰起脸,冲着江鸣野狠狠地训斥。
江鸣野不怒反喜,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这次不叫我‘江总’了?”论起厚脸皮,还是他更胜一筹。
“不吃饭、不陪酒。”知荆的语调冷漠到不能再冷漠。
“那有个工作机会,不知道宋小姐有没有兴趣。”江鸣野倚着梳妆台,一手摁在她的琴盒上。
“什么工作机会?”
“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还是边吃边聊吧。”
这句话,明显地让宋知荆动摇了。
“走吧,你吃不了亏。”江鸣野也不容宋知荆拒绝,直接往外走,却又一步三回头,生怕小姑娘没跟上。
到了饭店,宋知荆才知道,江鸣野真是个骗子。
一顿饭从头吃到尾,这人丝毫不提工作机会的事情。
不过她倒没有那么排斥了,心里也开始接受这种静谧的时光了。一起安静吃饭的样子,很像她在学校的时候,拉着他吃食堂的那段岁月。当时他一点都不低调,车直接就开到了寝室楼底下。每次去食堂,江鸣野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什么“我开着几百万上千万的跑车,你就带我吃食堂”,但回回就属他吃的香。他是真的惯着她。有的时候,知荆不愿意出去吃,也不愿意吃食堂,江老板就直接大包小包带过去各种菜式,让她坐在车里吃。一边嗔怪她在车里吃味道太大,一边给她递纸巾。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次,她没收他的红钞,没问他下次还来不来,也不说让他不要来。
江鸣野很君子,吃完饭就走,不提更过分的要求。
他们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安静坐下来吃饭成了一种值得期待的事情。
后来的一个月内,他直接往江城飞了四回。
还是只吃一顿饭,只不过江鸣野不再准备红钞。他送的都是首饰,黄金的、实心的、款式简单大方的、能及时变现又不贬值的那种。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宋知荆这件事上,江鸣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