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越在与大汉商量平分东瓯时, 也是快被郅都气死。
没办法,江南一带的富庶源于东汉末年的黔首为避战乱而去“荒芜”多水的南方,而在晋朝玩脱后, 北方及中原一带彻底沦为外族的屠宰场。
是的。
你没听错。
是屠宰场。
毕竟那时的汉人被杀两千万之多, 相当于十五到二十郡的人口被屠戮殆尽。
外族南下时甚至不带口粮, 皆以沿路的流民为腌肉, 谓之两脚羊,菜人。
这种情况下, 躲在南方的汉人只能竭力开发当地的生产潜力。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南方确实是块风水宝地, 不然也没“湖广熟, 天下足”的赞誉。
然而在西汉,中原一带还是富的。尤其是像东瓯这样被两面包夹的小可怜, 政治与经济中心自然挨着不打他的吴国, 所以被西汉分去的土地也是最富最有烟火味的。不过这烟火味一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政治与经济中心自然意味着贵族都常驻于此,同时也把楚地的私兵文化发扬光大, 堪称是南方联邦, 远古神罗。
这种情况下, 大汉接手东瓯北面怎么不算甜蜜与痛苦齐飞, 机遇与危机并存。
更重要的是……
“孤记得不少人劝孤优待东瓯贵族,要用……”刘瑞想说“要用爱”去感化他们, 但是因为这话对于西汉人而言还是太超前了,所以决定换种说法:“要用礼学去感化他们。”
文党想说这很符合不少学派的仁爱思想,但却听见太子嗤道:“孤听了只觉得可笑。”
“为何?”文党几乎是条件反射道, 但却在顷刻间明白太子的意思。
因为不划算。
秦朝用几代人的祖业证明了优待六国余孽是何其愚蠢的决策,所以在高祖登基后,一方面对异姓王大开杀戒, 而另一方面就是拿家国大义道德绑架六国余孽,使其在守陵这一无可争议的活动中渐渐绝嗣。
有前人做出最优解,别说是刘瑞不会优待那些有钱有兵的东瓯权贵,就说那些刀尖舔血的,纳税的,半死不活的低级士卒见了,真的不会恶心到想大开杀戒吗?
而且这种优待迟早会随时间的推移变成特权区与分裂的源头。
“东瓯北区可不是一次性买卖。正如六国的遗民,前几代还知道自己是秦人,楚人,齐人,赵人,可是到了孤这代,不都是以汉人自居吗?”说到这儿,刘瑞似乎想到了什么,失笑道:“真要追根朔源的话,他们也是本地人与秦越先民的后代。”
末了,还补充道:“孤瞧你与北宫的人近期总往各大学派的山头跑。怎么,是想往会稽郡那儿塞几个教化东瓯的人?”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家上。”文党并未感到尴尬,反而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儒家人多,自然是有年轻气盛的想要效夫子之行。”
“嗯……这也是件好事。”刘瑞知道文党是在忽悠他,不过这种场面话也没必要戳穿。毕竟即便儒家不动,他也需要大量的文化人,尤其是儒家这种搞凝聚力很有一手的文化人去东瓯收买民心。
再者,官场是个人情社会与资历社会,而且只有那么多坑。那些毛头小子就算想致君尧舜,但除文党,张汤,汲黯这种惊世之才外,又有几人能一鸣惊人?
况且在科举前,文党和张汤就已经当过数年小吏,而汲黯……算了,人家七代为官,亲阿父更是皇帝旧臣,搁后世就是建筑部门+财政部的二把手之子,足以秒杀大部分读书人。
所以说,一鸣惊人的事儿就当小说桥段听听,真要出头,还是得想法子让皇帝看到并认可你的成绩。
“孤还以为你们会留在关中,填充那些空出来的位子。”
文党听了也是苦笑连连:“关中的那些师兄弟倒是有这个念头,奈何除了资历不够便是要进行回避。”
没办法,西汉的官场也是有回避政策的,加上那些好管理的税收郡县根本不会交由新人,所以这些不上不下的儒生们要么降级去做富裕郡的小吏,要么跑到贫困郡那儿碰碰运气。
而在已有的贫困郡中,会稽郡这个半富半贫的无疑是最吸引人的——因为关中要迁五万人到会稽南边,所以会给并入的郡县一些补贴。
反正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有钱拿总好过一贫如洗。
实在不行就去吴国的旧地住上几天,总好过全是山林的长沙郡连苦中作乐的地方都没有。
“对了,之前说到移民补贴,孤这边托田叔与武强侯研究了下给多少钱何时,最后定在一人一金,你觉得这个价格如何?”
“一人一金?那就是五万金?”文党不免眼皮子一跳:”这也太大方了吧!”
要知道皇帝娶妻的聘礼也不过两万金,而诸侯王里比较富裕的一年也就一千金的税收。
一金,一万钱。
这在关中都够闾右之家买栋较差的宅子,而会稽郡里比较富裕的吴国旧地亦是吴国的贫困县,哪里比得上关中的消费。
更别提吸收而来的东瓯之地还比不上吴国旧地。估计这一万钱在买房之余还能置亩薄田。
而这还是一户一金作用。
要是按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