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帮盛初披了件衣服,然后熄了灯。
她坐在榻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今日宴席上的一个个画面。想起柳落娘办的那些糟心事,她感到头疼,闭上双目,和衣躺下。
她喃喃道:
“师妹,不是我要这样做的,不是我……”
她一面念叨,一面因为极度的疲倦而渐渐睡了过去。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她以为早就睡着的盛初,不知过了多久后眼皮微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虽然程愿与她关系极好,但目前来看,这个修真派在某些方面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许多事情背后都有一定的玄机。
她绝不可能让自己在一个敌我未定的人面前卸下防备,如此随意地进入梦乡。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程愿这样做了。
她对自己果真没有防备。
但,方才她说出的那些话,却已经足以让盛初对她提高警惕。
程愿口中的“师妹”,如果不是她,她也想不到会有谁,更何况程愿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方才的话不像是对别人说的。
可是,她为何要说这些?
盛初保持着姿势没有动,装作睡熟,推想下面的事。
这时,床榻那边传来程愿低低的呢喃:“不早了,师妹睡在桌上终归不好,快去歇息罢。我也累了。”
盛初没有提醒程愿这是在她的屋子里,而是应了一声:“好。师姐好睡。”
说罢,她就出去了。
次日天不亮,盛初就起床了。
她现在成了掌门弟子,但宋韵和长老们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她的课业,她便如往常般回学宫上课。
来到学宫,弟子中不乏好学之辈,几乎都早早起来了。早课还没开始,今日又无早修,众人就在各自住的院子里相约一起练习,互相指点迷津。
盛初回到以前住的院子里,和正好也出门准备练剑的叶霜浅等人聊了片刻。
据叶霜浅说,朱槿今早自个儿想偷懒,大手一挥免了早修,这时应当还没有起床。她便借朱槿的厨房,做了些桂花糕当早点。
而双成就不那么幸运了,蓬莱洲的掌门知羽道人外出远游,走之前临时起意,带走了她做的一篮桂花糕当干粮。
她本来只是想回门派住一夜,一早醒来饿得慌,去厨房找了许久都见不到糕的踪影,一怒之下冲出蓬莱洲,跑回了学宫。
于是盛初刚到院内找了个清凉地方,拔剑出鞘还没来得及开始练剑,就听门外有人大喊道:“盛初!我来了,猜猜给你带了什么?”
盛初一听就知道是双成,她对于这个热爱研究各式糕点、没有任何架子的前辈印象深刻,她说带了东西,必然是某种糕点。
今日双成没有戴护腕,广袖长裙,扎了个很高的马尾,显得利落干练。
盛初远远看到她一路跑过来,就知道她袖子里必有猫腻。
果不其然,双成从她那身浅墨色衣裳的广袖里拿出一个颜色古朴的纸盒,往盛初旁边的草地上一放:“你还没用早饭吧?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备的。”
“你吃过饭了?”盛初道谢后,尝了一口她带来的梅花糕。
双成叹气道:“我没吃什么饭。我为自己准备的早饭被知羽拿走了。”
人人皆知蓬莱洲的知羽道人向来无拘无束,率性潇洒,往往不告而别出外远游。这次拿走双成的糕点当出行时的干粮,极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盛初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双成被嘲笑,立刻不甘示弱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挑了块卖相最差的梅花糕塞到她嘴里:“还笑!你吃完该练剑就练剑,不许管我。”
盛初的嘴一下子被堵住,顿时睁大了眼睛,忙把它吞咽下去。
这块梅花糕的卖相很差,却比前一块的味道更好,多了一股茶叶的清香。
梅花糕的味道很熟悉,盛初猜到上次宴会上的梅花糕就是出自双成之手,笑道:
“依我看,各位门主大人都很赏识你的手艺。若得日日品尝你所做的糕点,所有烦恼都将一扫而空。”
双成似乎很满意她对自己糕点的享受和喜欢:“若得这番夸赞,日日做糕也不辛苦。”
盛初吃饱了就开始练剑,双成坐在草坪上继续吃糕。
她望着满天剑影穿梭,白光四起,忽然说:“你可知叶霜浅和谢疏有婚约?”
“婚约?”盛初的剑未停,随口问。
双成耸肩:“他们二人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青梅竹马的交情,但谢疏是凡间人氏,所以只等谢疏长大后进入天界修炼,便择个吉日成婚。”双成慨叹道,“谢疏倒是同意这门亲事,但叶霜浅并不愿与他成婚,曾请求家中尊长出面废除婚约。但两族耆老皆不同意,说他们二人是命定之缘,不可拆开。”
双成对天界这些传闻轶事耳熟能详,盛初却是第一次听说,心里惊讶,没有回话。
叶霜浅对谢疏的态度淡然,后者对她却非也。这就使他们之间,始终不会平静。
双成说了很多,大多是闲谈杂事,不少都有些趣味,故而她讲得兴高采烈。盛初因为练剑没有全听,但隐隐听到了一些关于程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