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僻静的宫苑内,大门紧锁,院中不见侍人婢女的身影,凸显冷清寂寥。 雨下个不停,一道道水流滑过屋脊落下檐角,垂挂成透明的水帘,遮挡驻足廊下的身影。 莲夫人靠在廊柱旁,探出一只手,接向垂落的雨线。 透明的水珠滑入掌心,滚动着聚集成一团。 纤细的手指攥紧,水流溢出指缝,滑过青筋凸起的手背。 “几日了?” 展开手指,莲夫人低头看向掌心,计算住进宫苑的时日。她一直在担心,唯恐自己变得无用,再次被送回巷道。 困境中抓住救命稻草,哪怕希望渺茫,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 她期待正殿来人,又惧怕来人。 希望林珩能用到她,畏惧制药的手艺被人取代,变得毫无价值。 雨声持续不断,本是嘈杂的响声,意外抚平她的焦躁,让她获得短暂安宁。 她在廊下站了许久,思绪逐渐飘远,似陷入重重迷雾,一时间难以抽身。 院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她未能立刻察觉。直至几道身影穿过庭院,出现在水帘对面,她才骤然回神。 马塘持伞站在雨中,两名侍人跟在他身后,一左一右扭住花颜的手臂,牢牢控制住他。 花颜低垂着头,长袍染血,样子十分狼狈。 公子齐刺伤他的左肩,经过简单包扎,伤口不再流血。一路走来风雨交加,伤口被雨水浸湿,越来越痛,他无法独自站稳,只能由侍人拖拽向前。 见到莲夫人,马塘上前半步,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君上旨意,请莲女制药,类日前所配。” “给此人?”莲夫人看向花颜,开口询问。 “正是。”马塘回头看一眼花颜,补充道,“此人触怒君上,然有用,暂不能死。” 莲夫人心领神会。 用毒不算难,有前例参照,事情轻而易举。 麻烦的是此人身上有伤,看上去伤势不轻,既要用毒又要让他活着,剂量和成分需得斟酌。 “需半日时间。”在心中衡量一番,莲夫人实言以告,“他有伤,药性太烈会损伤性命,要重新调配。” “好。”马塘之所以把人带来,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听莲夫人说明情况,没有赘言,约定来取药的时间便转身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莲夫人深吸一口气,带着凉意的气息涌入肺中,她的烦恼一扫而空,顿觉神清气爽。 “我有用,便有活路。” 她没有在廊下停留,转身返回厢房。 制药要去新设的药房,她需提前准备,避免到时手忙脚乱,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一门之隔,马塘押送花颜一路疾行,将他送往暴室。 暴室本为关押宫内罪人之处,先君在位时,先后有数名妾夫人被送入此地。有的死在囚室内,红颜化为枯骨;有的侥幸被释放,人却 变得疯疯癫癫,很快也香消玉殒。 幽公薨后,今上没有妻妾,暴室就被闲置,形同封闭。 看守暴室的宫奴百无聊赖,每日里格外清闲,懒洋洋地靠坐在台阶上闲话,半点没有之前的警觉。 马塘来时,几名宫奴正聚在屋檐下躲雨,缩着脖子袖起双手,不停插科打诨。 这般懈怠实在不成样子,马塘心生愠怒,眉间皱得能夹死苍蝇。 跟在他身后的侍人不敢出声,一个个噤若寒蝉。 花颜却在这时抬起头,看向廊下的宫奴,眼底闪过嘲讽。 晋侯威风八面,宫内也不过如此。 “尔等平日就是这般懒散?”马塘面色阴沉,突然开口。 宫奴们悚然一惊,飞速转过身,望见雨中的一行人,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顾不得雨水冰凉,几人快步走上前,匍匐在地不敢作声。回忆之前所为,很不能给自己几个巴掌。 “奴、奴有罪。” 宫奴额头触地,清楚玩忽职守是何等罪过。 想到宫内的种种刑罚,霎时间冒出冷汗,一个个抖如筛糠。 马塘走近几人,凝视他们半晌,意外没有施加惩处,反而叫他们起身:“尔等看守暴室,理应尽职尽责。如今日这般已是触犯规矩。” “奴知罪。”宫奴弯腰垂首,脸色涨红。 “今日不予惩戒,但要知错能改。”马塘话锋一转,令侍人拖来花颜,对宫奴道,“此人触怒君上,尔等谨慎看守,不能让他死,可明白?” 宫奴心生诧异,壮着胆子抬起头,视线迅速扫过花颜。看清他的模样和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