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过程,于诺刚开始会进行一整天,二三十个小时,最终都是以饿得实在挺不住结束。
后来因为越来越熟练,过程缩短至一两个小时。
现在回忆只跳出一些场景,但每次都以梁吉中弹身亡结束。
事实上,她没见过梁吉牺牲的画面,只是在事后去过那片逃犯藏身的荒地,就是她遇刺的那片高架桥下的荒地,没有监控,过程是她听梁吉在刑侦支队的师傅严国忠讲的。
今晚,回忆又带她到了那片荒地。
天上没有云,月亮差一点就圆了。
于诺看着梁吉走过来。他放慢脚步,沿着工程废弃下来的铁皮围挡向前查看。这是她记忆中从未有过的画面。
刘谨言从梁吉身后赶上来,小声喘着粗气。
“通知严队了?”梁吉沉声问道。
“嗯,他们马上拐进来。”
梁吉凑近一块翘起的铁皮。铁皮右下角大约四分之一的面积向外支起30度左右。梁吉上手拈住翘起的角向外掰了下,差不多可以让一个成年人通过。铁皮里面有被压倒的草,外面有拖行的痕迹,虽然都不太明显,但都比较新。
刘谨言打开手电照向地面。
“手电关了。”梁吉低声吩咐,“你在这等着。”
“我报告严队……”
梁吉没等刘谨言把话说完,扯开铁皮钻了进去。
几秒钟后,严队带着两个穿便衣的同事,拐进这条小路。刘谨言向他们挥挥手,得到回应以后,马上跟了进去。
风吹荒草的声响掩盖着人的响动。
因为要寻着草被压出的痕迹走,所以梁吉走得不快。
刘谨言很快追上了梁吉,可跟上之后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在没有阳光也没有一点人造光亮的地方,能分辨出人影已经算得上眼力好了,再要看出些细节只能靠夜视仪。
两个人冒着腰,一前一后,向荒地深处前进了大约500米,到达荒原腹地。
忽然,梁吉停下脚步,并示意刘谨言也停下。前面的风吹草动里有窸窸窣窣的异响。几处草头跳脱地没有随着众草一起摆动。
梁吉示意刘谨言向左分散开。刘谨言照做,向左挪了一米,又看向梁吉。
梁吉右手搭在身侧,打开枪套,缓缓拔出配枪。刘谨言见状,把手放在了枪套上。
梁吉又开始向前摸索。
一阵风向他们吹来。风里带着土味,和唰唰草响掩盖下的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咔哒。
是枪上膛的声音。
于诺想要大喊,想叫住梁吉,想改变结局,想冲过去看看那个可恶的小孩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一只无形的手按头看着,任她急得焚心烧肝也无济于事。
梁吉蹲着身子隐在草窠里,戒备地弓着腰,直到看见十步远处有人冒头。
他想尝试再靠近些,正准备抬腿时,愕然看到对面探出个枪口。
他迅速反应,抬枪便射。
“是小孩!”
刘谨言辨认出持枪的是个小男孩,下意识向右探身拉了梁吉一把。
梁吉射出的子弹打偏了。
男孩射出的那些弹珠,原本也是打偏的,它们会从梁吉和刘谨言之间穿过。可刘谨言冲向弹道,把梁吉拉了过来。而梁吉推开了他。
几步之外,男孩被枪的后坐力弹飞,摔进了草窠。
巨大的枪声被高架桥弹回,在整个空间中回荡,激起远处杂乱的跑动声。
“车开进来!”严队大喊。
刘谨言被吓坏了,冲过来按住梁吉脖子上涌血的伤口。
天上飞来两架无人机。一台悬停在他们头顶,打下灯光,照清了梁吉的伤势;另一台则继续在星空下梭巡,寻找疑犯。
密集的血洞在梁吉的脸上融成血肉模糊的一片。他垂着眼睑,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某处。
于诺认出,这是他看着令他生厌的凶手时会流露出的神情。
于是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空。
上面,高架桥的围栏边坐着一个女人,撑着胳膊,晃着腿,伸着脖子,向下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