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铃铃铃。
这是夏油早上没来得及和我说的事情。
铃铃,铃铃铃铃。
夏油独自一人在家时,除却接通小惠在7月20日打来的电话,还一直有一个奇怪的电话打来,每次响四声,声音消失,响四声,声音消失。
铃铃,铃铃铃铃。
只要夏油没有接听这个电话,这个电话就会一直打下去。
铃铃,铃铃铃铃。
通常情况下,如果家里没人又恰巧十万火急的话,对方会留下语音邮箱,等回来接听后再拨打回去,双方都不会耽误事情。可是这个电话不一样,如果没有接电话,这个人并不会留下语音,而是在不固定的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电话,直到有人接听为止。
这么多天了,也该放弃了。
每次当夏油尝试使用正常人的思路思考这个问题,准备继续收拾屋子时,突然响起的,毫无征兆的电话铃声总会给他当头一棒。
再者,什么才算是「正常」呢?
铃铃,铃铃铃铃。
「如果有人打座机电话,不要接,直接留语音邮箱就好,我之后会回复的」
一开始夏油还会遵守与我的约定,不会主动接电话,等着电话铃声自动转为语音留言,实际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忠实地同我转述着小惠的讯息。
随着电话打来的次数增多,他开始怀疑,电话与我的死亡是否具有关联性,他不清楚某一次导致我死亡的电话里传达的具体内容,当时如果留个心眼问,或许就可以避免理大人那一次的死亡了。
夏油预设了我的回答,想了许久后哑然失笑。
避免不了的,她宁愿选择自己承担,也不会告诉我的,理大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电话里或许传达着什么关键的信息,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避免理大人因为接听电话而死去,我应该通过窃听的方式时刻听着里面的内容来保证她的安全。
夏油脑内闪过一道作为良知的反对意见,他闭上眼睛,选择无视。
比起眼睁睁看着她死亡,安装窃听器相对来说已经算是较为隐蔽的行为了,就算做这些会令她责怪我也好,让她感到没有丝毫安全感恨我也好,做这些是值得的,那样我就可以尽我所能,更好地在暗地里保护她了。
夏油这般说服自己,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每当夏油想要弄清究竟是谁总是给我打电话,他碰到话筒时,那个约定都会时刻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就像是一句束缚的话语让他无法动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如同针扎般刺激着他的神经。
“呼……呼……”
夏油揉着太阳穴,瘫坐在地上。
这是「咒言」,还是「束缚」?
理大人现在身上是没有术式的,「天使」还没有被吸引过来,收集日本境内的术式,那么理大人就没有机会获得术式,那大概率是「束缚」,可是理大人……
啊,这样,原来如此。
并不是理大人束缚了我,而是我自愿被理大人束缚。
夏油想通了之后,那股疼痛感也逐渐消失了,没问题了,暂时没事了。
趁着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想想有关于理大人如何对待座机电话的,不然等她回来之后我会自愿被她的行为引导,就无法通过实践理清其中的关系了。
我想想,理大人不用空调,会拔下插头,藤原走了之后插头仍是自然垂落的状态,但在周末默默清洗空调内芯了,证明她尽管嘴上不说,实际上还是会听别人说的话的。
理大人用电脑,电脑插头从来没有断过,理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有电话铃声,她在家的时候电话从未响过。
要说没有人会在晚上给她打电话也不是不可能,理大人的社交活动本就少得可怜,她没有手机,晚上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电脑前,或是直接回屋里,具体做什么夏油也不知道,那是理大人的自由,他暂时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夏油突然想起,她在拿背包折返从冰箱里拿便当的时候偶尔会瞄一眼插座的开关,有时候没注意会和他撞个满怀,然后她行色匆匆地离开。当时他以为理大人是没钱交电费才这么做的,现在想来,会有种莫名的违和感,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在哪里。
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了四天,仅仅才四天,和理大人相处不过一周的时间,这些还都无法得出来一个具体的结论,或许只是一个随机事件也说不定。总之不论理大人做什么都一定会有她的道理,我作为“合租室友”这个身份还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而且关于窃听,已经有人先走一步了。
夏油想到这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神经没有针扎感,电话里面传来的是一阵普通的忙音。
看来是我想多了。
夏油这般想着,站起身来,刚准备去做饭。
铃铃,铃铃铃铃。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嘈杂的,令人反感的,厌恶的电话铃声,这一刻夏油真的有种想要踩碎座机的冲动,或者是把这个打电话的人千刀万剐,可是不行啊——
踩坏座机理大人需要花钱买新的,或许她会责怪我被迫让她破财了,好不容易有点转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