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铃铃铃。
“喂喂,泽理,我是吉野,你最近很闲吧,7月26日晚上七点整,在我们大学常去的居酒屋集合。”
铃铃,铃铃铃铃。
“我忘记说了,你穿平时的衣服就行,坐电车来,还有别忘了带上足够的钱,就这样,拜拜!”
嘟嘟嘟嘟。
夏油拿着话筒,闭上眼睛。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杀了你,理大人,我知道如何彻底杀死你」
「真的吗」
“我回来了……欢迎回来理大人……”
「真的,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
夏油睁开眼睛,放下话筒。
我会杀了他们,让你回来,然后杀了你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模糊的意识下沉,下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炽热的灯光,那么刺眼,好痛……
瞪大的眼白,呲牙咧嘴,好臭……
朦胧的光晕,再来一杯,好恶心,好恶心……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没有人来,不会有人来,凪,小惠,你们在哪里……
美里,阿一,你们在哪里……
失踪的尸体,下落不明,发箍……
眼角的泪水,血肉模糊,婚戒……
是了,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阿一!”
我猛然睁开眼睛,翻滚到床头桌前,用胳膊扫荡着上面的闹钟,我迫切地想要看到准确的时间,结果闹钟“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我坐了起来,怔怔地望着地上碎裂的电池盖,还有在慌乱中甩出来的电池,面对此情此景我有些发懵。
脸上湿湿的……
我擦干眼泪,将拇指含在嘴里,吮吸着,舔舐着,品尝着。
是咸的。
我感觉我的下半身有些痛,我端详着我的胯部和双腿,好像大腿根部有些肿胀,我摸了摸,那分明是夏日的蚊子赠予留给我的礼物——一个个红包,然而我并不觉得痒,而是真切的痛。
梦里的我被人蹂躏着,想要吃掉我,有好多人看着我,没人帮我……那肯定是梦吧,那只能是梦吧,哈,哈哈,还好是梦,如果我真的受到这样的折磨,我会想着我为什么还没有死吧。
话说这个梦如此真实,真的只是梦吗,还是我的潜意识在逃避事实,努力说服自己这是梦?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一个不太美好的梦,要知道,在我清醒时分,每时每刻对我来说都是噩梦啊。
“呼……”
我调整我的呼吸声,捡起闹钟,上面显示的日期是7月26日,今天是周四,现在的时间是6:10,我现在在家。
“呼……呼……”
我在家,我在家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在家,这不是梦,我抚摸着额头,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为什么松了口气,为什么要庆幸我在家,我没死呢,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之后再说“太好了”——我大抵也说不了了,总之我死了才能说是“太好了”。
我把地上碎裂的电池盖一片片捡了起来,放在床头桌上,借助阳光找到了电池,我把电池放进闹钟里,指针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看样子我只摔坏了电池盖,闹钟本身并没被摔坏,我松了口气。
还能用,太好了,我不用去买新的闹钟了,如果因为我的冒失从而支出一笔计划以外的费用——房租,房租,房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交齐房租是最重要的,看不到时间无所谓,只要交齐了房租,我就不需要关注时间了。
反正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
我这般想着,穿好衣服,走出屋子,我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餐桌上,想要回应一声“早上好”,然而我没有看到端坐在餐桌上看报纸的人,没有报纸,没有眼镜,没有早餐。
厨房里没有动静,他不在厨房,浴室和厕所里没有声音,我紧贴着夏油的卧室门,卧室里没有呼吸,我来到玄关门口,看到夏油的拖鞋整齐的摆放在门口,他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我管夏油干什么,都是成年人了,无业也好,工作也好,他去哪里和我没有关系,我们只是还没相处几天的合租室友。
我在心底悄悄否认着这句话,我和夏油做室友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说呢,合租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至少他很遵守我们之前说的原则问题,还有我生病的时候他很照顾我,做饭很好吃,是个好人。
我上了趟厕所,到浴室洗漱,透过浴室里的镜子看到盘踞在浴室天花板上的诅咒。
“大家,早上好。”
「妈妈」「早上好」「好」「母亲」「毛巾」「帮忙」「害怕」「爱妈妈」
我从杂乱的牙具中找出自己的牙刷,挤上牙膏,剃须刀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叼着牙刷,面对着架子上很多条卷起来的毛巾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在不弄倒毛巾堆的前提下抽出我的毛巾。
“啊……”
越是害怕什么,越会发生什么,我的运气一向不太好就是了。
毛巾堆倒了。
我一边刷牙一边把地上的毛巾捡了起来,在我卷毛巾的时候,刚才和我问好的诅咒慢慢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