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
沈玥见状轻轻拉住她的手，指尖感受到一阵冰凉。瑞雪下意识快速往回缩，却还是被她瞥见了泛红的手背。
“你的手怎么了？”
“我、我……多洗了些衣服，不打紧的。”瑞雪不似前日那般俏皮，反倒低着头吞吞吐吐。
沈玥起身去梳妆台的抽屉里取了药膏，对着瑞雪摊开掌心，严肃道:“伸手。”
瑞雪乖巧伸手，看着沈玥仔仔细细将药膏抹在自己被凉水泡得泛红的手背。
沈玥忍不住道:“若是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我，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
“没什么，只不过是宫中常有的事。若是跟的主子位份低，免不了要在别家奴婢那里受点气。”瑞雪目光闪烁，低着头小声回答。
沈玥愣了愣，没想到宫中拜高踩低竟到了这种地步。她不由得叹息道:“跟着我，倒也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娘娘心善，我在这里待着舒坦，总比在别处战战兢兢要来得快活。”瑞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随后顿了顿，忍不住说道，“娘娘您这般热心肠，在宫里可是要吃亏的。”
沈玥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操心我，先照顾好自己。这么纤细漂亮的一双手，可不能被白白糟蹋了。”
“娘娘说笑了，我这不过是一双干粗活的手。”瑞雪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收回手。
“不许这么说自己。”沈玥捏了捏她的鼻尖，催促道，“好了，我要睡觉了，你也快些去休息。”
待瑞雪合上房门，沈玥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感叹这宫中似乎每个人都揣着心事。难怪俗言常道好奇心害死猫，这宫中的辛秘太多，还是不如不知道的好。
想起皓月轩经历的事情，沈玥打定主意，此后就待在丽景轩哪也不去。不过自从那日涂了药，瑞雪对她亲近了很多。对于宫中见闻，瑞雪倒是比她还上心，总是不时禀报陛下的去向。
第一日的时候，瑞雪说：“陛下今夜哪个嫔妃的寝宫都没去。”
沈玥：“哦。”
第二日的时候，瑞雪说：“听闻何贵妃为陛下画了幅山水图，但陛下以政务繁忙为由没有见她。”
沈玥：“哦。”
第三日的时候，瑞雪说：“陛下去了趟纪贵人的寝宫，但没入夜又离开了。”
沈玥：“哦。”
第四日的时候，瑞雪总算是按捺不住，暗戳戳提醒道：“娘娘您也是个婕妤……”
沈玥正在看话本，没细听她在讲什么，下意识地回道：“哦。”
瑞雪：“……”
等沈玥看完了话本这面，抬手翻页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放下话本，瑞雪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娘娘，我觉得您该有些准备。万一陛下过来也好应对不是？”
沈玥失笑：“我怎么瞧着，你比我还想侍寝呢？”
瑞雪听见这话，连忙低下头：“是奴婢逾越了。”
沈玥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又拿起话本：“如果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倒还好，我就怕是有人唆使你，淌这趟浑水。”
“没有这回事。”瑞雪吓得连忙跪下身子，“奴婢只是担心娘娘会受冷落。”
沈玥端详着她的神色，看着不像是在撒谎，提醒自己多半也是出自好心。
“起来吧，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沈玥不紧不慢地翻着书页，“陛下现如今有好些嫔妃，想必也轮不到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沈玥的话还没说完，王德突然快步走进屋内，对着她行了一礼：“娘娘，刚刚有人传话，陛下摆驾储秀宫。朝咱们这来了！”
沈玥：“…………”
原来她这嘴是开过光吗，怎么说什么反着灵验什么？她前半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咽下，王德的出现就硬生生封了后半句话。
瑞雪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抬起头，试探着问了一句：“娘娘，需要奴婢给您梳妆吗？”
沈玥叹了口气，认命般说道：“交给你了。”
瑞雪站起身来：“好嘞。”
沈玥看了她一眼。
瑞雪：“咳咳……好的。”
瑞雪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好在手脚勤快，干事也麻利。三五两下便挽了个精致的发髻，随后将桌案上的钗子插进发丝。
等沈玥回过神时，才发觉她拿的是太后赠的淑妃发钗。
瑞雪瞥见她有些神情恍惚，还以为是自己手艺不精，怯怯地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换个发钗吧……”
“陛下驾到——”太监嘹亮的嗓音响彻半空。沈玥连忙起身走出门外，只见裴昀身着明黄色龙纹长袍迎面走来，她立刻俯身行礼。可等了好一会儿，陛下也没有任何反应。
陛下没有回应，她也不好自作主张起身。
沈玥感觉头都快僵了，忍不住微微抬头，瞥了眼陛下的神色，才发觉他直直地盯着自己头上的发钗出神。
糟了，发钗还没来得及换下。
沈玥的呼吸有些急促，惴惴不安地低着头。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陛下咳嗽了一声，终于说道:
“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