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窈换完鞋子走过去,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身子,像欣赏博物馆的文物一样瞅那块表,她从没见过这样款式的表,看了足足十几秒,在心里默拼了一下表盘上面的英文,ROLEX......
不知道什么牌子,也没在意,随后挪开眼,看向屋内。
这是一间小小的公寓,开灯后面积不算大,装修简约,两居室带一个小厨房。江俏兮把包扔到客厅的贵妃榻上,转身进了厨房,开冰箱拿了两瓶冰水出来。
江舒窈接过姐姐递来的水,拧开喝了一小口,继续环顾这个小房子,家具,窗帘,哪哪都是新的。
江俏兮进了一趟房间拿了一本红本本出来,往江舒窈怀里怼,示意让她看看。是不动产权证书,江舒窈接在手里,傻愣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没碰过这种东西。
遥想到母亲去世那会,家里被翻得天翻地覆,那时候她还小,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左家搬了去,那时候舅舅手里就拿着这样一本东西,是从母亲房间高衣柜上面的一个铁盒子里翻出来的。
最后那本东西跟着母亲生前存下的,为数不多的款一并赔给了左家。江舒窈手里握着的冰水,瓶身凝结起了大大小小的水珠往下淌,一滴冰凉的水滴滴到她脚拇指上,凉意将她从记忆中拉回到现实,那红色的产权证封面映得她眼球有些刺痛,她眨了两下眼皮,把水放到茶几上,将本子翻开。
权利人上写着姐姐的名字:江悄兮。
共有情况:单独所有。
然后是坐落地址等,江舒窈细细地把上面的信息都阅了一遍,最后又回到第一行权利人江悄兮三个字上,再三确认这个名字。
当年姐姐出生的时候,母亲在院子里种的杜鹃花开的极好,便给她取名叫江鹃花。
鹃花,鹃花,希望她跟花一样惹人怜爱。
这名字喊了四年,那会江鹃花已经开始懂事了,是打从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名字,每天看着院子里的花已经够烦的了,自己还要叫鹃花,后来妹妹的出生拯救了她。
那天傻婆过来看妹妹,带来一本拾荒时捡到的破烂诗集以及两个鸭蛋,江美正愁着取名字呢,接过那本诗意外瞥见这句:舒窈纠兮,劳心悄兮。登时眼明心亮。
江美没什么文化,只觉着诗句中‘舒窈’二字极好,把那句诗又反复研读了几遍,又觉得‘悄兮’二字也好,打算择一个用来做小女儿的名字。
‘舒窈’给江美带来的感觉就是舒服舒适,‘悄兮’则是安静,当时没什么文化的江美是这么解读的。
两名字在江美脑子里经历一番周折,最后把舒窈二字定为小女儿的名字,悄兮二字丢了又难免觉得可惜。
偏生那会江鹃花性格又闹腾,跟街坊邻居的小孩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四天一打架的。江美真希望她能收敛一点,有个女孩子样,然后安安静静,漂漂亮亮地长大。
江美抬眸,刚好透过窗户看见在院子里拿着木棍胡乱‘舞剑’玩的江鹃花,没一点女孩子样,摇头叹息,很是无奈,当即决定给江鹃花改悄兮这个名字。
有听过名字也会影响一个人的命运之说,但愿她慢慢长大后性子也随着名字的改变而变化。
从此,江美不再希望江鹃花像院子里种的花一样招人喜欢,只希望她静悄悄地长大,长成女孩子该有的文静甜和模样。
事实证明改名字之后并没起到任何作用,江悄兮天生反骨,脾气像极了秦宗利,越大越暴躁难管,八岁就敢在院子里拿着木棍跟她那喝得烂醉,胡乱砸酒瓶子的父亲对着干。
这事传出去之后,街坊邻居的小孩在东街碰到江悄兮都贴着墙走,压根不敢跟她直视。只有阿默,觉得她真是勇敢,连自己的爸爸都敢打,便向她驶来了爱慕的小船。
读了几年小学后,江悄兮学了组词,知道了俏丽是俊俏美丽的意思,便自作主张把自己的名字写成了江俏兮。她喜欢打扮自己,也喜欢漂亮的东西,那年头户口证件什么的还没现在用得这么严。
见本子与试卷上的名字有变化,老师提嘴一问,江悄兮则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说悄字不吉利,以后就用俏。
往后只要是不看证件不登记身份证的场合她介绍自己都说叫江俏兮,还要特地强调一句,俏丽的俏,渐渐地她人也出落得越发人如其名,而江舒窈也渐渐地忘了她姐姐的本名。
江悄兮这个名字像尘封住的记忆一样,压在证件上被收在角落里。比起江鹃花江悄兮也不喜这个名字,就像不喜自己的命运一般,哪怕她走得再远有些东西都是难以摆脱的。
再叛逆的人内心总有柔软的一面,而江舒窈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剩下的一寸柔软。
三个月前,江俏兮在一个珠宝拍卖会上做珠宝模特,偶然认识到了现在的男朋友,除了多得一个来钱渠道以外,那男人还说要给她买一个家。
有钱人嘛,开开玩笑也很正常,饭桌上江俏兮并没当真,给男人把酒满上,也是满嘴玩笑道,“好啊,我想选址在我的故乡涧下市,买一个小一点的公寓就可以了。”
别的女的只会想要大房子,好车,很多钱,而眼前的女人却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