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江俏兮回来,轻描淡写地跟她描述完情况,就好像死的是别人的妈一样,三言两语说完,都不带给人喘息的机会,下一秒就拉起江俏兮的手过去跟秦老太太继续对峙。
“现在就带她去验,验到是你们秦家的你们就得管!”
其他街坊妇女也跟着附和:“对对!是你们的就得管!”
秦老太太六十好几,身板经不住造,被这帮婆娘围得水泄不通,十几张嘴吵得她脑袋一阵一阵刺痛。来看热闹之前,秦老头就跟她说了,你要是去了被拖着不让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当下她揉揉太阳穴,是真的后悔来看这场热闹了。
胖大婶把江俏兮往秦老太太跟前推,另外两个大妈也把蹲在墙角的江舒窈提起来一并拖过去,“走!上医院验血去!看看是不是她们秦家的!”
江俏兮被胖大婶跟其他几个大娘扒拉着吵了好半晌,才真正反应过来她妈死了的事,这回正被拉着要去医院验血,她挣扎着不肯。
胖大婶说话粗,但也没有废话,把江俏兮拽到一旁:“你不验,你妈现在没了,左家要你们赔钱,这破房子都要没了,你不验你连住的地都没有,你两姐妹以后怎么过,啊。”
另一个大婶也上来劝:“只要你们两姐妹去验了,是秦家的,你们以后的日子才有指望,不然怎么活哟,都还这么小,连住的地都要没了。”
江俏兮这个年纪到底是会想到以后的,她也能理解街坊们的苦心,看着自己家门被拉了好几道警戒线。她上次见她妈是一周前,今日回来人说没就没了,像一场噩梦一样。
只是她担心万一自己不是秦宗利的孩子,那从小到大听到的那些,关于母亲不清不白的谣言不就坐实了吗。
母亲人已经死了,江俏兮不想她走在黄泉路上还要背负着羞辱,连最后一份体面都没有。
所以她坚决不验,但是妹妹,她敢肯定绝对是秦宗利的。
看着江俏兮咬着下唇仍不答应,大婶冲街坊们说:“大的不肯验!验小的!验小的!”能捞一个是一个。
胖大婶依旧好声好气地继续同她讲着理,“现在就要趁热验了,警察什么的都在,明儿这事一过,街坊们各忙各的,他们秦家撒了手,大门一关,连馒头都不扔给你们姊妹吃。”
江俏兮说“验妹妹,”。只要妹妹是就行了,她不能验,因为她心里没底。
江舒窈被几个街坊硬拉着去验血,听到血她就狂,不肯验,挣扎,死活不肯去,挣脱之后回来抱着江俏兮一个劲地喊妈妈,哇哇大哭。
那天傍晚的火烧云像被血泼过一样红。而她们姐妹两的命运,也跟这火红一样,夕阳西下之后,被黑夜逐渐吞没,步入了另一条不幸的轨迹。
舅舅赶在太阳下山前过来,两姐妹跟这个表舅虽不亲,但好歹每年过年的时候江美也带她们去走过这门亲戚,还是熟悉的。他是母亲的堂哥,也算是唯一的娘家人了。
舅舅先跟警察那边了解了情况,然后过来找她们姐妹,街坊还是闹着要带她们去验血,舅舅也表示支持,江舒窈年纪小,说什么她大概也听不懂,舅舅只好把江俏兮拉到一边,跟她讲道理。
江俏兮也正伤心着呢,不断回忆着跟江美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周日下午她返校,江美送着她去公交站,送她上车,帮她投了币才下车。如今却天人永隔,回来连尸体也没见上。
面对舅舅的劝说,她还是坚持不验,怕验出什么好歹来,在最后一刻还要毁母亲名节。江俏兮说她可以去打工,但是妹妹不行,她还小,一定要读书,如果单单把妹妹给秦家养,估计秦家会愿意的。
明明自己都还未成年,她还真的把打工想得太容易了。
最后做鉴定这事是舅舅处理的,剪的是江舒窈的指甲,不是取血。秦家本来就不想养,更不愿意出做鉴定的钱。
街坊们各自帮忙掏了点钱,但只能凑够一份鉴定金额,所以验妹妹。
做鉴定这事,对于舅舅而言,江俏兮是不是秦宗利亲生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江美生的。
“你要相信,舅舅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因为她跟舅舅是一条血脉的,这点不需要任何人怀疑。
说完舅舅也偷偷帮她剪了指甲,不是非要确定是不是秦宗利的孩子,而是希望江俏兮知道结果之后,无论与否往后都不要耿怀于这件事。
“如果不是舅舅会替你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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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个月,左家就派人来把江家的那座小楼搬空了,能卖的卖,不能卖的就砸了,舅舅手里捻着一本房产证,跟一本存折。验尸也没验出什么异常,最后判定就是意外触电身亡,案子算是结了。
关于刘秀英为什么来的东街,警察该查的也查了,也问遍了周遭的人,就是没人知道。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是傻婆,她在院子里大喊大叫的,邻居觉得吵才出来看的,没想到是出人命了。
左家坚持说是江家害死的刘秀英,非要赔偿,东西也搬了,搬不走的也砸了,最后房本存折也都赔给她们了。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两个都是秦宗利的,秦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养。没验的时候不愿意认,现在验了又换了一套说辞,秦老太不想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