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多才能到家，你们先睡吧。”
“程家为？你怎么碰到他了？他有什么事儿啊？不行打车回来吧，一个人就让出租车司机打表！”
张宝珠看见爸爸秒回的这条消息，都能想到他脸上生气和厌恶的表情。
她家和程家为家的关系，原本很好。
自有记忆，程家为就是她的玩伴，上学后，又是同班同学。
直到高三那年，不知为何，她爸和他爸，突然当众大打出手，不可开交。
他爸爸左肩骨折住院做手术，她爸爸后脑勺被打破缝了五针。
自此，非必要，她拒绝再和程家为多说一个字，俩人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给他点赞真的是回村了没朋友后，实在无聊才开始的。
“碰巧！手机没电了！”
张宝珠回了语音，又退回超级省电模式。
“扶手箱上是无线充，后面有充电口。”
遇到一个红灯，程家为介绍完，又拿出那个装橙子糖的铁盒，问张宝珠，“吃吗？软糖。”
张宝珠摇头：“去哪里吃饭？”
“你想吃什么？”
“我不熟，你决定吧，有包间就行！”
“好！”
程家为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一整天都不顺心。
昨天在海市找百云集团求合作，晚上和他们供应链总吃饭，陪到后半夜，上午收到了‘供应商需要统一招标’的通知。这算一条常见拒绝，他没放在心上，按惯例约海市的朋友苏城吃午饭，交流棉花期货行情。
结果，在餐厅，一位恨天高粉色套装的墨镜女士踢踏着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对他伸出手。
“你好，程家为，我是百云老板的独生女儿，白纤纤。”
“长话短说，我看上了你。你和我结婚，入赘我家，你们家工厂变成百云子公司，我们一起蒸蒸日上。”
程家为只觉得荒谬，心情立刻down到低点。
自工作之后，他经历过三次类似的事情。
第一次在大四实习，VP带他去应酬，对方的女董秘醉酒后歪在他身上装睡，VP大手一挥将他送上了女董秘的车。程家为留了心眼，开了录音，吓退了女董秘。合作取消，他被开除。
第二次是研二，在美国，投行年会，女MD塞给他一张房卡。程家为写了一封邮件举报到公司委员会，女MD毫无影响，他没有留用名额，回国。
第三次是两年前，他在港城刚庆祝完升职。顶头女上司递给他一份‘恋爱’合约，每月15万港币，出差同住，随叫随到。当然，女上司有家有娃，先生健在。程家为直接辞职。
“抱歉。”
历史再次上演，程家为竭力保持微笑，起身离开，完全不顾白纤纤女士在身后呼喊。
“白纤纤挺好的，明媚大气，你不喜欢她那个类型吗？”
苏城发微信劝他。
“你可以自己追，不要乱点鸳鸯谱！！！”
程家为已经坐上了回江安县的高铁，他捏着眉头，罕见地回了三个感叹号。
“咱俩本科就认识，十年了，我也没见你谈过恋爱啊！你到底喜欢哪样的？说真的，兄弟啊，你不会是暗恋我吧！那没结果，快打住！”
暗恋？暗恋谁呢？他猛然想起那年自己北上京市，在京大，张宝珠被一个瘦高男生紧紧拥在伞下，在雨中相携而去。
他再次不受控制地点开和张宝珠的对话框，依旧停留在除夕夜的祝福，没有回复。
张宝珠一定觉得那是群发。
他如此解释她为何不回消息，又忍不住问自己，到底是真的深刻了解她？还是习惯性选择对她刻意的疏远视而不见？
可张宝珠昨晚还给他周更的朋友圈点了赞，而且这两年，朋友圈经常被点赞。
她到底什么意思？真是个狡猾的坏女人！
他扶额苦笑，想不通，握着手机，忽略震动提醒的新消息，慢慢闭上眼。
“用你才懂的方式，”
他给张宝珠设置的微信消息提醒，十年过去，第一次响起，握着手机的手在轻轻颤抖。
“把歌都唱成刺，你正皱眉的样子我微笑凝视”
就是张宝珠！
他激动地点开，看到了那两条发错的消息。
没多想，他立刻让司机不用赶来高铁站，他要自己开车回家。
真好！
张宝珠现在就坐在副驾驶，还愿意和他去吃饭！
路上没几辆车，程家为轻快地哼起歌来。
“偏执得痴迷变质，疯狂到冷静为止……”
一字一句，动听的低声吟唱，穿破时光，再次传入张宝珠的耳朵，恍如隔世。
他们微妙的父辈关系，差距甚远的职业前途，让彼此早已无旧可续，无共同的未来可期，她今晚再次语塞。
车内空调暖气很足，她索性闭上眼，任由程家为唱着那些熟悉的旋律。
车停在县一中前骄子饭店门口。
九点五十，高一高二的学生开始下晚自习。
窗外，自行车在摇铃铛，电动车在鸣笛，还有不少汽车按喇叭，卖夜宵的推车正在叫卖，一些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