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人在不停敲窗。
程家为烦躁地转头，看见他家小表叔的脸正贴着玻璃，两颗黢黑的眼珠转来转去，吓他一跳。
这是单向窗，张宝珠还在睡，他不想和小表叔搭话。
“咚咚咚，咚咚咚”
小表叔锲而不舍，越敲越急。
张宝珠皱眉偏了下头。
程家为赶紧扭头开半个窗，伸出食指，对着小表叔，比了个小声。
小表叔挑眉拨开他的头，往车里看了一眼，然后坏笑着直起身，轻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旁边的蛋糕店，再转身晃着脑袋离开。
小表弟又不喜欢吃蛋糕，程家为被搞得莫名其妙！
他看着小表叔悠闲地走过蛋糕店，果断地关窗回头，却遗憾地发现，张宝珠正低头看手机。
手机的光打在她莹白的额头上，左额的疤痕皱起，格外明显。
一左一右，她的在左，他的在右，小时候爬树，一起摔的。她哭着说毁容了，他忍痛安慰说，大不了他以后娶她当老婆。她闻言止住哭声，眯眼嫌弃他说：“你也毁容了，我不要你当娃娃的爸爸。”
不管和张宝珠多久没见，这些记忆都鲜活地藏在自己的脑海，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能一眼从人海中找出她。
肯定是张叔叔在和她说什么，否则她不会如此烦恼。
可是，张叔叔和他爸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他明白地问过，他爸却讳莫如深。
“怎么了？”
他轻声问张宝珠。
张爸爸隔三五分钟就往家庭群里发一条消息，艾特张宝珠。
“到哪儿了？”
“不要坐程家为的车！”
“他们家没有好人，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你赶紧回家！”
“你打车回来！”
“你打到车了吗？”
“把车牌号发到群里！”
“张宝珠，快一个小时了，你在哪儿？你今晚到底回不回家？”
“我给你表姐打电话，让她去接你！”
“怎么不接电话，再不接电话，我就报警了！”
张宝珠对着这一串焦躁的文字，一个头两个大。
“宝珠手机有电了吗？你姐夫今晚值班，我起床开车带苏小宝去高铁站接你啊，你在停车场等我。小姨，等我们啊！”
晓琳姐发来语音，还有苏小宝在说话。
“姐，不用来呀。刚给手机充上电，我拼了一辆车，直接回家就行。你带小宝睡觉呀，不用来接我，不用折腾。小宝，早点儿睡觉，能长高哦！”
“程家为的车？”
“不是。”
“行，那我回舅舅了哦，你到家告诉我哈！”
“嗯，谢谢姐！”
张宝珠当着程家为的面回复好表姐，却仍是发愁，不知道怎样直面处在暴躁边缘的老爸。
“黑夜给……”
铃声响起，张爸爸的头像在手机屏上出现，要求视频。
张宝珠心里踟蹰，只好扭头看向程家为。
程家为会意，翻出储物格的那盒软糖，打开车门，下车，走向骄子饭店。
张宝珠接通视频，看到爸爸果然严肃地皱眉，披衣坐在床头，还能听见妈妈打鼾的声音。
“喂，爸！”
“你怎么才接电话？”
“手机没电了呀！”
“你在哪儿？”
她清了下嗓子，环顾四周，见程家为已经坐在店里和老板娘攀谈，便将摄像头调向前挡风玻璃，告诉她爸：“一中门口啊，一起拼车的人说饿，要先来吃晚饭。”
“啊？哦！那你怎么不去吃饭？你也去买点儿吃的！”
他瞬间就软了口气。
“我不饿啊！等他们吃完，我们就回去！”
“行！你也买点儿吃的，别饿了，早点儿回家！”
张爸爸挂断视频，张宝珠松了口气。
她推门下车。
程家为时刻注意着张宝珠的动静，见状起身。
老板娘比他后起，却更快地出店门，热情环住正要踏台阶的张宝珠。
“宝珠！真的是你！阿姨还以为家为在逗我开心！”
“崔阿姨！您还记得我啊！”
张宝珠心头一暖，她高中时一到周末就到这里加餐，高三之前和程家为一起来，俩家人闹翻之后就独自点菜打包带走。
“阿姨当然记得！多亏了你和家为指点秦凡秦伟，把他俩从数学倒数拉到第一第二，去年都考上了双一流，阿姨真的很感激你们！”
她握着张宝珠的手，把她往后面的包间里带，“今晚吃什么，还是老三样吧！阿姨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去叫你叔叔上菜！”
程家为跟着进来，解开大衣扣子脱下，搭在张宝珠旁边的椅背上，再坐下。
“秦凡和秦伟都念大学了，时间真快啊，他们那时候还是两个小不点儿。”张宝珠被崔阿姨勾起了曾经的回忆，她边说边摘下口罩，又低头，笑着用手在和程家为之间的空隙里比了个高度，“才这么高。连乘法口诀都理解不了，你还偷偷跟我说他们太笨了呢！”
说完，张宝珠又给程家为倒上一杯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