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女孩稚嫩如雏鸟般的声音从小巷深处传出,无助绝望,像是濒临崩溃前的最后一声哀鸣。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是谁呢……
安德莉亚不可控制地一步又一步向小巷的深处走去。
惨白苍凉的月光下,瘦弱的可怜的黑发女孩正在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的手下痛苦挣扎着,“啪”的一声,男人给了她一巴掌,生生将女孩的脸打偏过去,在女孩白皙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红痕——安德莉亚看清了那张脸,线条柔美,却眉目凌厉,与菲欧娜有五分相似。
女孩粗糙的衣裙被男人撕开,她似乎没有力气挣扎了,目光空洞地望向天边的那一轮无动于衷的明月,放任男人施为。
可女孩的手却没有放弃,在地上摸索,她抓住了一根木棍。
“咚”的一声,木棍狠狠砸在了男人的头上,血花四溅中,男人轰然倒地,女孩还是不放心,狠狠补上了几下,
她的裙角浸染成了血色,她也毫不在意。
她分明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看见这种场面却没有一点害怕,反而低低笑出了声,像一个疯子。
这时安德莉亚才发现角落还缩着一个瘦小的中年女人,她浑身发颤,说不出一句话。
女孩之前就是在向这个女人求助,可惜,显然这个女人太软弱了。
女孩带着悲悯的神色走到了女人面前,女人颤颤巍巍地想要叫出女孩的名字:“Andrea......”
“我要走了。”女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用一种解脱般的轻快语气对她说道。
“No......"女人慌张地拽住女孩的衣角,想要阻止她,却被女孩拍掉了手。
在月色下,女孩的那双暖棕色眼眸冰冷得叫人害怕:“Bye , mother.”
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出去郊游一般:“I'll never forgive you.”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的语气那么轻描淡写,却仿佛淬了剧毒让女人完全失去了挽留的欲望。
安德莉亚看着女孩穿着浸血的裙子与她擦肩而过,她知道女孩终将自污泥之中爬起,成为镇上第一个女编辑,她的前途如此光明,也如此艰辛。
她只能祝福她:"Good luck,Andrea."
祝你好运,安德莉亚。
她看着年幼的自己走向了那片光明,梦境也随之化为星光消散而去,耳膜一振——她醒了。
还是在医院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非常难闻。
大概已经十点了,医院似乎在准备一场手术,还能听见一点动静。
安德莉亚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想到克丽丝,又想到菲欧娜,苍老的身体让她变得有些软弱了——在很久以前她可以在弱小时果断地离开将自己丢给继父的母亲,现在她却软弱地把希望寄予他人,渴望克丽丝会有一点儿改变,让家里重归欢乐。
她对不住克丽丝,她总是那么想的。
但她不应该把菲欧娜交给克丽丝。
她早知道的,这并不能唤起克丽丝多少的母爱。
她不该有这种期盼,她应该回去,菲欧娜需要她。
菲欧娜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出身并不光彩。
她没有父亲,不是因为父亲死了又或是别的什么,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克丽丝没有结婚,也从未想过结婚,生下她也并非出自母爱,只是一个迫不得已的意外。
克丽丝能对她有多少爱意呢?
菲欧娜总是不愿意去想这一点,外祖母温声软语为她打造了一个象牙塔,而她也在里面安居乐业,从来想过要出去看看。
她总觉得只要表现得再好一点,克丽丝就会喜欢她。
爱却不是能靠努力争取来的。
世界上很多事,不是努力了就有结果。
菲欧娜在绝望中看向克丽丝。
克丽丝有一双据说是遗传自外祖父的碧色眼眸,眼形细长。听说祖父是一个温柔多情的贵公子,抬眼看人时总有几分深情款款之感。
祖母说克丽丝的眼睛和祖父生得一模一样,极为多情。可克丽丝的眼睛又冰又凉,碧色冷到了人心底里去。
“你太没礼貌了,娜娜,我在家里是怎么教你的?”克丽丝再次训斥她,加重了语气。
菲欧娜看着她,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却开始不满克丽丝的态度:“别这么对我们的“上帝之女”,克丽丝,对孩子你该有些耐心。”
“小女孩确实娇气些,你先进去吧,凯希,我想娜娜是坐了太久的车,心情不太好,我得、哄哄她。”克丽丝似笑非笑地勾住了菲欧娜的肩,像是热带色彩艳丽的毒蛛,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鲜红如血,不经意间刮过小女孩白嫩的颈,留下道道红痕。
男人的目光也不自觉地被吸引住了,那一点鲜红挑逗着他的神经,令他心驰神迷。他偏好青涩稚嫩的青苹果,却不自觉间也被这过分妖艳成熟的罂栗迷了眼。
克丽丝·菲尔德确实这个圈子里拔尖的美人,她在自己身上花的心思无人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