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克沃斯今年的第一场雪是从圣诞节的凌晨开始的,恐怕很少人知道这件事,不幸地是西弗勒斯知道这件事。
在圣诞节的凌晨,他被喝得醉醺醺的酒鬼父亲赶出了家门,就在那时,今年的第一场雪却与他不期而遇。
这真是又浪漫又冻人。
西弗勒斯面对这样困境并不慌张,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冰天雪地时被赶出家门,而且他的情况比以前好了许多了,至少他身上还穿戴着菲欧娜亲手织的围中手套,他还能给自己施保温咒。
他知道艾琳一个小时后就会回家,所以他安静地坐在门口的阶梯上。
在这个凌晨,他听见了寒风刮过那扇破窗,听见不堪入耳的咒骂……是的,这些年他一直在这里,这个肮脏贫穷的地方。
每个圣诞节,他都在挨饿受饿。他一直明白的,蜘蛛尾巷是没有圣诞节的。
他是没有资格过圣诞的。
像他这样的人,不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绞尽脑汁,竟然还要享受生活了吗?
他不应该答应菲欧娜去参加伊万斯家的圣诞晚宴。他不应当出现在那里的,一个蜘蛛尾巷的怪胎出现在一个正常且幸福家庭的圣诞晚宴上,是多么不识趣,且惹人厌烦啊。
他在那里,他是不会自在快活的,他们更不会自在快活。
一个小时后,艾琳回到家,把他放了进去。
疲惫的母亲将一瓶预防生病的魔药递给他:“喝下它,西弗勒斯,我不希望你因为生病错过圣诞节晚宴,你的朋友们可等着你呢。”
西弗勒斯顺从地喝下魔药,没有告诉圣诞节还要工作的母亲,自己决定放弃参加伊万斯家的晚宴。
艾琳没有在家待多久,就又匆匆出门了。
一个家庭的重担压在了这个瘦弱女人的肩膀上,她的丈夫像个无底洞一样将家中的所有吞吃干净,整个人浸在了酒精里,只知道挥霍。所以,她只能去拼命。
西弗勒斯已经不记得和艾琳一起度过的圣诞节了。自从搬到蜘蛛尾巷,他们就一直生活在地狱里。
那个该死的酒鬼还在呼呼大睡。西弗勒斯挤身在阁楼里,熬着一剂魔药。他总这样做,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没什么比熬一锅魔药更让他心平气和了。
不出意外,这剂魔药是毁了。他比从前想得更多,他试图想像当菲欧娜发现他失约时,脸上会流露出怎样的神情——失望,愤怒,亦或是早有预料的平静。
西弗勒斯·斯内普本身就是那么一个糟糕的家伙,他希望她不要对他抱有期望。
阁楼很冷,西弗勒斯再善于忍耐严寒,也无可避免地被冻僵了双手。这种刺骨的冷寒叫人清醒,就像此刻他能清晰地听见细雪落在阁楼屋顶的轻响,一声又一声,雪仿佛下在他心上。
他有时又望向窗外,像从前许多的日夜里一样想像着那座他望不到的白房子,在雪中它一定愈加美丽洁白。
他能感觉到时间的存在,心里似乎有一个钟表,一直嘀嘀嗒嗒响个不停。
快了,快了,他很快就不会再想圣诞节晚宴的事了。
“咚!”
一个雪球用力地砸在了阁楼的窗户上。
西弗勒斯并不想理会那些小鬼的游戏,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数着这些天在拉斯格霍恩教授以及马尔福手中得到的报酬。
将它们收好之后,才翻出两个礼物盒,一红一蓝,红色的里面装的是他这些日子在拉斯格霍恩教授身边做助手的学习心得,至于蓝色的礼物盒里则是他托马尔福替他去霍格莫德买的蝴蝶结发卡。
他打开了蓝色的礼物盒。一瞬间,他愣住了——那不是他托马尔福买的发卡,礼物盒里的发卡明显要贵重许多,漂亮的蓝丝绸上点缀着细碎蓝宝石,不是他给的银西可可以买下。
它的制作精细,品相优良是一件相当体面的礼物。
里面有一张用浮夸花体写成的字条:“美丽的淑女应当用宝石来衬托她的光彩。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冒昧,西弗勒斯。”
卢修斯.马尔福不在乎西弗勒斯.斯内普想讨好的女孩是否是纯血,他只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未来能带给他更大的利益。
他确实很会做顺水人情,也无怪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鞍前马后。西弗勒斯无心给马尔福当小跟班,但这份情到底是记下了。
他将礼物包装好,放入了贴身口袋里,这个家里没有安全的地方,礼物他最好是贴身保管比较好。
“咚!”
又一个雪球砸在了窗户上,更用力,让整个窗户都震了震。
西弗勒斯终于忍不住皱了眉,走到窗前,往下望去:雪地里并没有他臆想中的孩童,却是一个过分年轻漂亮的小姐,有一头好看的黑发。
她从雪中团出一个雪球,抬头的时候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下一秒,雪球再次砸在了窗上,“咚!”
西弗勒斯死死地盯着那个位置,眼睛不敢眨动一下,直到积雪滑落,他再次窥见天光时才发现雪地上已空无一人。
他的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本能地下了楼,冲出门寻找年轻小姐的踪迹一——那张脸,那张变得成熟却依旧熟悉的脸,那种难以忘怀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