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朝阳投递在太极殿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红色令箭划破长空,直落宫门,两刻钟后,皇帝召集文武大臣入太极殿议事。
兵部尚书跟随皇帝从御书房出来,便率先开口,“诸位大人,青海朵甘卫行都指挥使司反了,朵甘汗王领十万兵众压境,与我军隔桑干河对峙!”
大臣闻言先是满脸惊愕,旋即口沫横飞,
“那朵甘汗王平日不是最乖顺的么?前不久还派了人送贡品来,怎的突然就反了!”
大理寺卿陈镇抚须道,“朵甘汗王表面臣服我大晋,实则暗地里受蒙兀驱使,蒙兀被首辅使了一招离间计后,怀恨在心,定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意图将朵甘汗廷从我大晋分裂出去。”
“没错,朵甘汗王打并一定是真打,不过是想树立反旗,与我大晋分割,青海高原天寒地冻,我大晋士兵上不去,他料定我们没法子才敢这么嚣张!”
“谁说没法子呢,犯我大晋者,虽远必诛,这一场战难打,却不能不打!”内阁辅臣陈瑜从容出列,朝皇帝躬身道,
“陛下,臣建议以桑干河驻兵为主力,诱使朵甘汗王出战,再调陕甘总督冷权入藏,抄起北翼,以四川总督贺伟抄南翼,两相夹击,必定能破敌!”
“陈大人所言极是,既是上不了青海高原,那就将他们逼出来打!”
“怎么个逼法?”
“青海高原上最缺什么?茶铁布,咱们将这三样东西扣住,不许边境售卖,不许行商入藏,他能奈我何?咱们切断他们的商路,截住他们的商队,朵甘汗王必定坐不住,要么投降,要么出兵,届时定入我朝毂中!”陈瑜眸光清定,器宇轩昂。
满朝文武竟是有大半支持他的做法,
“陛下,陈大人所言极是!”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彰显我国威,也能震慑边远!”
“没错!”
朝臣不管平日是不是陈瑜一派,关涉江山社稷,臣工们上下一心,一致对外。
陈镇听着大家极为拥护陈瑜,不由暗瞥了一眼慕月笙。
慕月笙执笏板陷入沉思,修长的身影微微后仰,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敲打在笏板上,发出低沉的声响。陈镇很想唤他一声将他思绪给拽回来,恰恰皇帝也想到了这一层,轻声问慕月笙道,
“慕卿,你有何高见?”
陈瑜站在慕月笙对面,微眯起眼睨着他,前阵子他被慕月笙压得抬不起头来,昨夜他的妻弟冷权飞鸽传书将这一变故告诉了他,他连夜召集幕僚想了一晚上想出这个法子,必定万无一失。
冷权是他的人,上次慕月笙北上蒙兀,将冷权撂在一边,冷权没得军功,心中不服,这一次自然是想挣一场大功,扬眉吐气,陈瑜也是这般想的,他这一回可是里里外外都谋算妥帖,慕月笙寻不出他的错处来。
年轻皇帝的神色已是从最初的凝重转为轻松,显然也是赞成陈瑜之策,
所有视线聚在慕月笙身上。
慕月笙微的愣神,仿佛是才注意此间沸议,那清隽的面容惯常没什么表情,只是雍容下拜道,
“陛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而伐兵,既是有不战而屈兵之策,何故兴师动众?”
陈瑜脸色倏的铁青,语气冰寒,“慕首辅,这哪里算是兴师动众.....”陈瑜正要将自己谋划进一步细说,被慕月笙抬手制止,
“陈大人稍安勿躁,本辅知你急于立功,却也得分个时候!”
陈瑜被他这话给呕个半死,“慕首辅,你言之凿凿,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眼神示意陈瑜闭嘴,问慕月笙道,“慕卿有何不战之策?”
他是了解慕月笙脾性的,慕月笙比谁都爱打仗,也从来不是携私之人,不会为了遏制陈瑜,弃江山于不顾,他能这么说,必定是有良策。
身为帝王,怎不乐意不战而屈人之兵呢?劳民伤财是谁也不愿瞧见的事。
慕月笙躬身朝皇帝一拜,旋即威目凌扫众臣道,
“此事易耳,只需遣一正使并一副史前往朵甘汗廷,起先不欲与朵甘汗王碰面,暗中走访便是,那朵甘汗王有十来个儿子,几十个孙子,王廷内必定不是铁桶一块,陛下只需下一道圣旨,言之要从朵甘行都指挥使司的五万户民众里,分设六个宣慰司,封宣慰使,授予茶布丝绸铁具专营之权。”
“无需我朝动兵,那朵甘王廷的十万大军必定土崩瓦解!”
慕月笙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皆是击节而叹!
“妙哉!”
“不愧是首辅大人!”
“这道圣旨一出,朵甘汗王那些嫡子庶子必起纷争,个个欲与我朝大使交好,哄抢封户和布铁茶的专营之权!”
“可不是嘛,这仗哪里需要打?不仅不需要打仗,这个法子一出来,朵甘王廷百年内分崩离析,哪里有能耐侵扰我大晋,可谓是长治久安之良策!”
“分而划之确实是上谋!”皇帝也满脸赞赏,投向慕月笙的目光十分复杂。
他这位师兄波云诡谲,妙计频出,实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