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送的铅笔很好,星音实在没舍得用,甚至连包装纸都按照原样折好粘了回去,一直好好放在家里的书桌上。
究其缘由,除了它是很珍贵的“来自别人的礼物”外,越川星音还有一种奇妙的想法。她觉得这盒铅笔类似雁过留的痕,是那天的记忆与不二的感谢的具象化,如果把铅笔这种消耗品用掉的话,那么那些无形的东西就只能永远寄居于她的脑海了。
记忆靠不住,实物才是最忠实的记录者。
很怪的想法,但越川星音告诉自己,搞艺术的人总是有点怪头怪脑的,这根本就无伤大雅。
说到不二……
得益于毕业相册制作委员会成员的身份,不二周助有时会带着相机上学。而一旦他背着相机包出现在学校,不二在那一天就会成为三年级各位同学心中断层最受欢迎的人——毕竟谁不想得到一张不二拍的照片呢?
有时看着校门口一群人围着不二预约拍摄的光景,星音觉得,其实不止是某一天,不二学长一直都很受大家欢迎,而作为一个特别受欢迎的人,或许有时也会觉得周围有些吵闹吧。
只是只是,越川星音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于是她自认为,冒出这种想法的行为无异于夏虫语冰。
今天早间下了一场大雨,把七月最后一天的暑气洗去了大半,原计划是趁着这样的好天气多做一些作业,但刚写了两页就被手机夺去全部注意力也算是人之常情的一种。越川星音伸了个懒腰,把脑子里面杂七杂八的各种想法按下暂停,打开窗户朝院子里面喊道:“千鹤子女士!千鹤子女士!”
“你这个小东西,没大没小!我总有一天要打你的嘴!”系着围裙带着手套的越川千鹤子虽然嘴上这么说,话语里和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她走到外孙女的窗户下边,抬头问:“怎么啦?”
越川星音朝着外婆咧嘴直笑,把手机晃了晃,道:“我记得今天下午天谷阿姨家订了花的,已经要五点了,要不要去送花了呀?”
“啊啦!差点忙忘了!”
被这样一提醒,千鹤子连忙拉开身后的拉门,朝里边喊道:“老头子,快把天谷家的花束拿过来,得让星音送过去了!大福也别睡了,该跟着星音出去散散步了!”
外公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过来,星音也赶紧开始了出门的准备,换完了衣服把马尾一拆,长发给编成一根利落的辫子,这样的话戴上帽子也不硌脑袋,正正合适。
待她下楼的时候,雪白蓬松的大狗已经站在屋檐下等着了。吹了一天冷气睡觉的它被热浪冲得直吐舌,看见星音拿着自己的背带过来,憨笑着的大福便抬起一只脚,示意她赶紧给自己穿上。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我家大福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越川星音叹了一口气,给大福套上了绳子,手臂一挽装花的提篮就牵着它往自行车边上走去。千鹤子赶紧小跑着过来,边跑边喊:“星音!等等!”
每次去送花的时候,星音都会戴一个宽大帽檐的素净草编帽子。起初千鹤子看了,说年轻小姑娘不该打扮得这么土气,于是之后,每当星音临出门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亲手准备的小小花束用缎带系好,再把它用心固定在外孙女的帽子上作为装饰。所以附近的人都知道,看看越川家孙女的草帽,就能知道最近有有什么花开了。
“哇这次是向日葵,也太好看了吧外婆!”看清了千鹤子手上的缎带,星音赶紧低下脑袋让外婆把它系上。千鹤子捏了一把星音的脸,吩咐道:“送完了花记得买点菜回来,什么菜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越川星音爽快地应了一声,朝着外婆脸颊响亮地亲了口,这才急急跨上自行车从旁边的小门出去了。
送花没有费多少时间,结束后星音悠闲地去买了晚上要用到的食材,一路走下来,原本空下来的提篮又装得满满当当了。做完这些时间尚早,心情大好的星音决定带着大福坐在河堤的草坡上休息一会儿。太阳还没下山,但阳光已经变成了漂亮又通透的金色,一阵风拂过来,一手搂着大福的星音看见草地如同河面一样泛起粼粼的波浪。宽大的帽檐倏忽被吹得翻卷,炫目的光涌进瞳孔,她眼睛一眯,连忙把冰淇淋叼在嘴里,抬手压住帽檐。
“喂——越川同学——”
不二周助站在河堤上,远远朝星音招手,夕阳泼了他满身,让他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温和的光泽。越川星音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也朝他挥手道:“好久不见啊不二学长!”
看见星音的动作,原本趴着休息的大福来了精神,向不二欢快地摇起毛茸茸的大尾巴。踏着青草摇曳成的波浪走过来,不二蹲在大福面前,问:“好可爱的狗狗,它叫什么名字?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星音单手把大福的绳子攥紧了一些,以免它直接趴到不二的身上,“它叫大福,只要叫它的名字它就会让人摸了。”
不二笑起来,把手伸到大福的鼻子下,让它嗅嗅自己的气味,夸赞道:“是非常可爱也非常适合它的名字,对吧大福?”
似乎听懂了不二的话,大福咧嘴笑得愈发开心,在熟悉了不二的气味之后,就主动把脑袋塞到了他手里,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