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此卑微而脆弱。
姜采和张也宁想来相助,可他们被丹青君、玉宵君、巫家六长老等人拦住,根本无暇他顾。
巫长夜脸色青青白白,骂道:“妈的!”
狼毫飞出,当空砸向那些长老。他喝骂:“欺负人家姑娘家,你们要脸不要脸?”
巫家六长老看到狼毫,当即脸色变了:“又来一个巫家人?!这是怎么回事,巫家人全都帮着芳来岛,你们疯了?”
巫子清大笑。
他与明秀一起战斗,全靠他的阻拦,明秀才没有在护神像时奉为牺牲。
这位年轻的、一百年前最为风华的巫家少主在烈风中大笑,唇间血、苍色面,都无损他这一刻的意气。
他朗声:“如此说明,我巫家男儿不尽是孬种!
“便是身死此处,又何妨?”
海风如刃,法力相催,芳来岛上成为了杀戮场。雨归怔忡地立在风口,她见证着这一切,再一次地看到当年之战的惨烈。
然而这一次又很不一样——
她仰头,看到半空中的紫色玉皇剑,和那青龙长鞭。龙吟声与月明之光罩着那二人,二人抵背同战,同去同归……和当年又很不一样。
雨归仰着脸,玉白的面上流转着光华。她向往地、卷量地看着他们。
她轻声:“我也来助你们。”
她入战场之际,一直在旁出神的百叶一言不发,与她同时入场。雨归惊喜地看向百叶,百叶已化身飞叶袭杀,根本没看向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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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知微俯趴在地,咳嗽着。
江临将她扶起来,她发抖着,半晌站不起。江临道:“昔日让你好好修行,你总是要玩,总是差不多就行。如今你看到了,与绝对的实力相比,你的‘差不多’,实在差得太远了。”
盛知微说不出话,虚弱万分。与自己的母亲一样,她也一直在战,一直在反抗。她的反骨非旁人能比,可她实力太弱,到底无用。
江临扶她几次都扶不起来,他蹲跪她身旁,凝望她片刻,忽然道:“知微,不如与我一起走吧。”
盛知微靠在他怀里,怔然抬头。
罡风与海风一道吹袭,江临抱紧她,他用那般温润的面容,说着非常无情的话:“你既然从来不喜欢芳来岛,也不想当什么少岛主,更不想担当起你应当承担的责任。不如你与我一起走吧……
“离开这里,和我回魔域。”
“魔域”二字,终于从他口说出。
盛知微握着他的手一下子用力。
江临微笑:“怎么?”
盛知微咳嗽着,惨声:“没什么……我只是终于明确知道,原来我小时候与你一起待过的地方,真的是魔域。”
江临:“自然是魔域。”
——只有魔域才会那般光怪陆离,有和修真界完全不同的风光。只有那里才灵气稀薄,修为极难,要靠魔气维持。
只有那里才会有那么多骑行怪张的妖物、魔物,永远看不到太阳,永远没有月亮、星光……那里藏于蒲涞海,永无天日。
盛知微仰头,看着半空中一道道死去的女修,看着她母亲疯了一样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又一次次被打退。
盛明曦哆嗦着惨声:“不能毁我神像,不能毁我神像……我芳来岛天下无双,我们是最厉害的,你们不能摧毁我们……什么都可以退,神像不能摧毁!”
她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
可她现在连个乞儿都不如。
不管她如何摇尾乞怜,其他人都瞧不起她。
盛知微恍惚道:“江临,你会不会觉得他们很奇怪?为什么要去护一个石头?他们向往着傲明君的时代,可是傲明君的时代已经结束很久了……我们芳来岛曾经有过美丽的传说,说我们死后,道元之光不会化于天地间,而是会回归蒲涞海。
“在我们的传说中,我们是与蒲涞海最相近的人,蒲涞海养育了我们。
“没有人愿意被奴役,没有人该为牺牲者。可是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只是留恋往昔,能有什么用?打是打不过的,于是只能靠幻想去做梦。你看他们,多可笑。”
她这般说着,眼中流下眼泪,濛濛泪光中,她依然专注地望着那一个个赴死的女修们。
她轻声与江临说:“江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是想要做什么吧?你掩藏了这么久,却不动手,我很好奇,你是舍不得,还是没有等到最好的时机……可是如今也不用你动手了,芳来岛不是毁于魔之手,而是毁于修真界的讨伐之下。
“因我拒婚,我是罪子。我不理解他们,可我……到底是芳来岛的少岛主。”
一滴泪,落在江临手腕上。
他低头,看到那滴晶莹的清泪。他怀中的女子消失,他神色不变,瞬间自己也消失。
神像已在拔河中被定在了半空中,盛知微出现在半空中,要摧毁所有法力挡住那最猛烈的一波对神像的攻击时,黑衣青年挡在了她身前。
他的衣袍被风鼓动,强大的、浓郁的魔气自他周身散荡开。他丢开了自己用不惯的剑,术法施展开来,赫然是魔气自天边惯来——
“长夜永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