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的接触社会,被社会“毒打”,所以练就了一副为人处世总是恰到好处的分寸,多一分谄媚、少一分怯懦,又十分心细。
上次在饭桌上,她很喜欢那道油焖虾,不自觉就多夹了几筷子,又觉得剥虾太麻烦,便就着虾壳一起下肚。苏决明看着她的表现,没说什么,只是将袖口往上卷了卷,默默剥好一碗虾仁推过来。
“人不错。”,许青葙想。
空旷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微信叮叮的提示音打断了四处延展的思绪,也吓了她一跳,拖着发麻的腿,伸手去够放在床边的手机。
扶着床沿勉强伸开双腿,接通A&R打来的电话。
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苏决明。
“怎么有两张图?”
“怎么是你?”
二人同时发问的声音在声筒里重叠,场面有点尴尬,沉默两秒,还是许青葙先开口,
“送你一张。”
苏决明看着显示屏并排的两张图,一扇开在昏暗房间的窗,窗外是果园。
墙壁是深褐色的,夜色在画幅里呈现流动的深蓝色,和挂在天边的那轮圆月形成鲜明的对照,你甚至看不到果树的叶子,但却能闻到浓郁的水果香气,还未成熟的果子透着酸涩的味道,笼罩着站在画前的人。
画前的人们在这浓烈的气息中迷失,思索究竟是什么果子,疯狂嗅着,窗子好似通往异世界的大门,门的另一边传来蝉鸣鸟叫声,是吸引又像是警告。
另一张的色调却是明亮的,海面上升起的旭日,随着海一起苏醒的世界,开始蒸腾起水汽的海面,展开翅翼的鸟儿,水的颜色变得清清浅浅,这时,太阳的光变得更亮了,一切都变得亮堂了不少。
画的下侧盘绕着初开的、向上攀爬的花,花是黄色的,整张画布被割裂开来,露出一角鱼肚白的天空,初升的太阳被海平线间隔着,透出橙红色的光晕,被染成玫色的海面,三者交汇在一起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却又有种蓬勃的生命力。
他想起挂断电话前许青葙的那句话,
“童年是人生的底色。”
许青葙好像把一道选择题摆在自己面前,哪一幅才是自己的底色呢?
他在想。
连轴转了两个半月,饶是铁人的身体也顶不住。
许青葙病了,其实在她感受到自己两只耳朵温度差异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了。
对于她来说,耳朵的温差比体温计还要准确,一只耳朵是烫的,另一只又是凉丝丝的。
她的体温一定不正常。
不幸中的万幸,她是在写完开题,做完PPT后才烧起来的。
隔着电话也能听出对面人浓浓的鼻音,
“明天你有时间过来看下板绘渲染后效果图吗?”
喉头痒痒的,克制不住地咳了两声,“咳咳咳,这么快就做好了?”
“嗯,你......感冒了吗?”
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汗湿的睡衣贴在皮肤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又怕自己受凉再烧起来,赶忙拢了拢被子。
“啊,嗯,有点感冒。”
苏决明有些抱歉,自己这边要图要得急,听陈嵊说许青葙为了赶上专辑推进的速度,熬了几个大夜,将将是赶出了板绘的初版。
“不好意思,封面的事让你很累吧。”
把自己裹得像只吐丝的蚕,被子里的手往下扥了扥,勉强把头探出来,一番操作下来,许青葙有点喘,
“你道什么歉,我是上周在临州吹了风有点受凉,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又换了个姿势,调整的时候,瞥见摆在床头的日历,看到被记号笔圈起的日子,这才记起,赶忙喊住苏决明,
“苏决明!那个,我明天要去学校开题,结束可能要下午了。可能要晚点才能到。”又想起立在客厅一角的画板,赶忙又说,“画板我自己拿不过去,云姐说她明天先把东西送过去,可能要麻烦你那边腾一个空间给我。”
苏决明俯身,从隐蔽的桌子内侧堆放的专辑下抽出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画册,“可以,我在工作室等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