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腾。”
一阵小跑赶紧过来,一内侍恭恭敬敬垂首,一刻不停回应,“陛下,奴才在。”
把他喊来的男人却未抬头,依旧是翻着手中的东西。片刻后,才毫无起伏的一声,“你去安排,朕要出宫一趟。”
“是,陛下。”
……
短暂片刻,内侍快速走出大殿,这时,男人也方才抬头。在他的手边,此时压的正是他不知不觉已经看了三遍的折子,上书之人,名罗赤。
一个在朝中官职不高不低,将将四品的官员。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奏折里写了什么,才让这位新晋天子把这封折子无意识中看了又看,还突然在这几日正是最忙活的日子,忽然叫身边近侍去备驾,要出宫一趟。
罗赤什么也没写,他只是按要求上折交代了前阵子恰好交到他手头上的事情而已,折子上的内容一切中规中矩。
真要他来说,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封折子到底怎么了,竟让对方看了又看。
又过一刻钟,徐进腾回来了,他弯下腰,恭恭敬敬,“陛下,车马已经备好,邵统领那边也已经知会了,如今就在车驾旁边候着。”
邵统领是陛下亲信,陛下出宫一贯是由他在身边护驾,今日自然也一样。
“嗯。”
蓟郕颔首,手上的折子则终于合上了。
看了眼殿门,起身大步往外。
男人的眼底,随着越大的步伐,不知为何平静到可怕。
……
出了宫门,邵嵎才算真正知道陛下此次出宫是要去哪。刚刚从上马车起,陛下就一直没说要往哪走,只说出宫。直到此时,不起眼的车驾里才终于传出陛下一道明确的命令,“去单驿峰。”
“是。”邵嵎领命。
此时的他不作他想,没觉得这个地方有任何不同,但又行了一段路时,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眼皮忽然重重一跳。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才想到的。
合著观。
一个女观。
这个女观不算特殊,整个京里这样的女观也至少有十几个,其中更是不乏比合著观名气要大的多的,香火也要旺的多的!
陛下怎么今日偏偏就要去就在那个女观附近十几里的最高峰?
邵嵎忽然沉默。
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他听过,也暗中证实过的事。娥辛,现下就在那个女观中。
心里不由得想,所以……陛下说要去单驿峰,这场毫无预兆的要出宫,真的只是巧合?
邵嵎觉得可能不是,但到底……心里叹一口气,又不确定。终究君心难测,又哪里是他一猜就能猜得出来的,不是?
娥辛这个人,或许,是啊,或许。
或许陛下早已经不再在意了!曾经陛下和这个人再怎么牵扯,那也只是曾经了。如今陛下为一国之君,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这会儿真想见人,何必如此迂回,不去女观,却只说去单驿峰。邵嵎轻轻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两个时辰后。
已经抵达单驿峰。
现下,这座白墙乌瓦建在山顶最高处的一处小院,重重守卫,把守的密不透风。
小院外东南一角,山石嶙峋处,正好对着一处规模不大不小的女观。
不过由于两地遥远,在这边几乎看不到那边人的具体面貌,只能偶尔瞧见一两个黑点似的东西在移动。
甚至移动也分不清是鸟还是人。
蓟郕现在就站在这山石边一颗松柏处,他是在把小院走了一遍后,才过来的。
邵嵎则已经哑口无言,陛下他……他还真是来看那女观的。
他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陛下怎么也该已经忘了的。
“邵嵎。”天子开了口。
“是,陛下。”
“那边是什么。”男人抬了抬下巴。
邵嵎:“……”陛下不是知道的,女观啊?
“回陛下,看规模正是合著观。”
“道士?”
“……不是,陛下。合著观是一座女观,是一些女尼在里面清修,另外……”另外的陛下肯定更是心知肚明,只是邵嵎不知道为什么陛下明明知道却还要问,“另外会有一些女眷若是有意也会在观中逗留,求个清净。”
邵嵎说到这,看了看陛下的背影,想了想,顺势又道:“听说罗大人家的女儿,现在就在那边。”
他原以为陛下最终想他说得就是这个,陛下或许忽然想起了当初,还真就想见见那个娥辛,只是又不想直接说出要见她的话,才来问他。可……邵嵎说完后等了许久,却见陛下在那句之后只是随意点了点下巴,倒是反而又一言不发,什么也不再说了。
他明明已经引出了罗大人,陛下却又什么都不再表示,邵嵎不解。还有更让他不解的,陛下这一趟还真就只在单驿峰待了一会儿,随后下山后,一句未提去合著观,直接回了宫。
今日来回足足花了四个多时辰,结果……结果陛下这一趟出来,竟只是在峰顶和他说那一番话。
邵嵎看看一转眼都已经月上中天的时辰,又看看大殿里一直未熄的烛光,因为白天浪费的那些时间,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