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我在祠堂,现在就回去了。”
苏晏清也跟着站起来,替她捡起放在一旁木桌上的背包。
三两句和爷爷交代完,苏霓挂了电话,带了点明媚的笑意,又喊他:“弟弟,我得走了,谢谢你的水……还有糖!”
被再次喊弟弟的人脸上红意消退,他耷着眼角,掩下莫名的神色,沉默地把包递给苏霓。
两人同时站着,苏霓才发现自己还不到对方肩侧。
当年的小豆丁竟然能长得这么高,她咋舌,接过背包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对方手里握着一块瓷片。
察觉到苏霓的视线,苏晏清摊开手掌,把瓷片递给她。
“这是?”苏霓接过,眼里漫上惊喜,“可以做成祠堂屋顶上那些小彩人的瓷片?”
“嗯,是嵌瓷。”苏晏清指了指桌上零零碎碎的一堆,“那些都是。”
苏霓有些意外,握着还带着体温的瓷片,她看向面前那堆色彩斑斓,问他:“那你现在是在做嵌瓷工艺?”
苏晏清默了一瞬,有些不是很想回答的样子,好一会才点点头,“我刚学不久,还在学剪瓷。”
他本无意多说。
面前的女孩虽然衣着简单,也没有化妆,但总归在大城市里润过那么多年,她周身融着的气质明显和这里不同。
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只是,苏霓没有领会到他的弯弯绕绕。
她站在夕阳的余晖下,抬头看着四面的雕梁画栋,眼底的笑意更盛了,漂亮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苏晏清被晃了一下眼,恍惚间,他听见她说,苏晏清,我很羡慕你。
羡慕?
苏晏清以为自己听岔了,下一秒,苏霓却朝他摆了摆手,语气上扬,“我真得走啦!很高兴再见到你!”
她边说着,边倒退往后走了几步。
站起来显得身形高大的人站在椒图边,有些呆,下意识地也跟着举起手。
苏霓的笑容感染到了他。
苏晏清额前的碎发被晚风吹开,酒窝还躺在脸侧,整个人沐浴在暖融融里,看起来清隽而疏朗。
“苏霓!”他喊。
苏霓脚步一顿。
“替我和爷爷问声好。”苏晏清声音也明朗起来,“在村里这段时间,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
从祠堂出来,苏霓加快了步伐。
绕过水井,她左拐进巷子内,远远的便看见一位头发银白的老人正坐在鸡笼子旁,神色焦急地看着巷口。
她鼻尖一酸,飞快地跑到老人面前,却在离他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和港城不同,家乡这边表达感情素来克制隐忍。
苏霓收回张开的双臂,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却没敢触碰分毫。
爷爷竟也红了眼眶。
其实彼此是陌生的。
尽管这些年,苏霓每周都会给爷爷按时打电话,互诉近况,但终归是十年未见,一边在长大,一边在变老,屏障是慢慢筑起的,时间在关系上打结,解开同样需要时间。
好在爷爷只是轻轻接过她肩上的背包,率先背过身。
“霓霓,快进屋里来吧。”他的声音沉进暮色里。
“哎!好!”
苏霓咽下酸楚,展开笑颜,跟着老人走进屋内。
守旧,怀念。
这幢差不多二十年的房子有两层,陈设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老一辈的人大多这样,不愿意接受改变,新的世界在他们眼里如同糟粕,只有能留住的,才是值得挂念的。
爷爷弓着腰,将苏霓的包放在长木沙发上,正顶上是一个可以看见上方第二层空间的缺口,用几道栏杆围着。
小时候,苏霓很喜欢坐在二楼的缺口边,把腿穿过栏杆,然后看着底下的大人们吃茶聊天。
那时候真的很快乐。
爷爷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个头极大的龙眼,往苏霓手里塞,“吃吧,先垫个肚子,爷爷去烧晚饭。”
苏霓笑笑,点头接过,乖乖应了声好。
她其实有些惶然,那些在外面硬生生被磨出来的伶牙俐齿和侃侃而谈,在今日好像彻底失灵了。见到苏晏清是,见到平日里熟悉的爷爷更甚。
好在爷爷已经走进狭小的厨房内,拿起水盆准备接水洗菜。
气氛很局促,她不敢上前帮忙。
过了好一会,正当苏霓失神地盯着天窗上投射下来的光线时,爷爷突然咳了一声,踟蹰地朝她看了一眼。
“霓霓。”
爷爷每回喊她,总带着点上翘的口音,他从前教书的习惯还保持着,讲话时总是中气十足,唯独叫“霓霓”的时候,声音是又轻又缓的。
“怎么了?”苏霓心蓦地一软,她走过去,“我来帮您择菜吧。”
爷爷弓着腰把菜盆子递给她,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这次回来,你爸妈知道吗?”
苏霓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如实说道:“……应该是不知道。”
她和他们上次联系,估计还是去年年底,先后来问她有没有收到offer。
然后呢?
然后他们又各自回归到自己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