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是谁?在我跟前耍心眼子,不怕我罚你吗?”
尺沭故作害怕,往后退了一步,“望公子恕罪,是婢女愚钝,天生记性不好,说话慢。婢女是霍家的。敢问,公子是?”
总之,装傻充愣。
侍童傲道:“笨手笨脚脑子还笨,好好认清楚了,这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
尺沭半屈膝,怯弱道:“见过世子。婢女认得了。”
曾阳道:“起来吧。你快去吧,别让你家小姐等急了。”
尺沭忙不迭道谢,曾阳和侍童让道,也露出跟在他们身后的人。
错身过去时,尺沭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那人的胳膊。
见到好好接了回去,心底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泛起疑虑,炀栎不是他,那他如今到底是谁?
也庆幸炀栎不是他,他是季鞅的转世,倘若是要坏他的姻缘,她自认做不到。
尺沭跑回外院,没想到霍芸熙和杏雨还候在门洞前。
“杏雨,怎么不带小姐回车里?”
“是我要等的。”霍芸熙接过帕子,意犹未尽地打量着院里木植,“雨天的别庄小院,另有一番意境。”
“霍小姐雅兴。”突然从身后廊道里传出曾阳的话声,尺沭崩直了背。
这个登徒子!这是世子能干的事?故意跟人家未出阁姑娘的丫鬟后面,顺藤摸瓜前来搭讪!
尺沭挡霍芸熙跟前,杏雨吓了一跳,也反应过来,拽着霍芸熙出了门洞,撑着伞藏院墙后面。
“世子。”尺沭端出假笑,此刻是真想一巴掌呼他脸上。
曾阳立廊阶上朝这边拱手:“马车停在西南门,我也正好走这边出庄子护送各位小姐回家,巧合罢了,霍小姐不必紧张。”
霍芸熙没出声。
曾阳厚脸皮道:“也确实是我唐突了。霍小姐,你要实在心有芥蒂,要不这样,我派人将这院里的布景摆设买下,全送你府上给你赔罪,如何?”
尺沭瞄着他,什么流氓德性,如此不要脸皮的蹬鼻子上脸,简直炉火纯青。
霍芸熙:“不必了。也谢过世子美意,且世子言重了,本就事出有因,还要劳烦世子一路护送,实在感激不尽,又怎会心存不满。”
顿了顿,霍芸熙好似无意嘀咕着说:“我也并非见不得人。”
此话一出,曾阳登时眼睛一亮,如同寻到件得趣的宝贝,笑得跟花一样。
曾阳夸道:“霍小姐真性情。”
尺沭:“……”不愧是命定情缘,一见面就如此非同凡响。
一时谁也没接话,院子里只有沙沙春雨声。
尺沭不想他们俩再待下去,开口打破寂静,“小姐,天色不早了。”
曾阳接话:“对,走夜路不安全,霍小姐,我们早些赶路吧。”
谁跟你论我们!这人真是死不要脸。
尺沭闷着对炀栎的极度不喜,转了身。
曾阳又作幺蛾子:“霍小姐,你们有多余的伞吗?”
尺沭捏紧拳头又转回去,“世子?”
大差不差得了,见好就收,再死缠烂打,炀栎仙君又如何,有的是法子教他做人。
曾阳侧了下身,露出跟他身后的人,“舍弟忘了带伞。”
是季鞅。
隔着细雨看美人,愈加眉目如画。
霍芸熙:“迟姝,你替国公府的公子撑伞。”
尺沭应声走上跟前,他一直看着别处的眉眼,终于收回,清泠泠落她身上。
他太过安静了,要不是曾阳主动表明他的存在,凭他如同个影子隐在曾阳身后,旁人几乎发现不到他的存在。
尺沭将伞举高移向他。
“多谢。”滚珠落玉的声音,虽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清清朗朗,字字落在耳里,实在好听得紧。
他稍欠身走进了伞下。
高如竹的人站伞里,尺沭才切身感受他的高挺,她头顶还不到他肩,只能伸直了手臂举着伞。
尺沭:“应该的。”
霍芸熙和杏雨走在最前,曾阳和他的侍童落了几步远紧跟着。
尺沭见他们俩落在最后,隔了好大一段距离,想加快脚步阻止曾阳那登徒浪子,却瞥见身侧的人走路步子不对劲,她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你的腿?”他隐藏得好,要不仔细,也发现不了。
“无事。”
“哦……那,你的手……”尺沭实在没脸提,但不问,心里又过意不去。
“无事。”
“……”那什么才叫有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称得上僵冷。
尺沭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他跟前,说:“那个,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伤你。但也确实给你造成了困扰,将功补过,这药你收着。”
他轻忽一扫眼,没接。
尺沭把瓶子推他手边,“专治跌打损伤,消肿止痛。”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薄凉,不像是看人。二人间的距离有些近了,他好似不经意将手往回收了收,身子也移开了些,随即漠然开口:“不用,国公府有药。”
说话声也轻,散在春雨里,凉幽幽的。
尺沭一把抓住他手腕,动作极快的塞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