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讨厌对方就行。”
“那要是同时好几个人对你示爱,你是不是还得雨露均沾?”
“花心太麻烦了,还是专一比较省事。”
颜春花觉得没什么要说的了。晏清说她是老妖精,她之于她颜春花又何尝不是一样?诞生比她早又注定能活得比她更久,哪轮得到她一小小蚕妖来操心。她把晏清拉起来,前往下一个游乐项目。
一直玩到接近零点晏清才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遇到出门赶午夜场的邻居小姑娘,热情地冲她打招呼,珐琅耳环在路灯下一闪一闪的。擦身而过时,她提醒晏清:“对了,你男朋友在门口等你。”
晏清立刻抬眼望去,果然看到昏暗的走廊中有个熟悉的轮廓,顶部那盏感应不灵敏的灯散发出蒙尘般的黯淡光芒,笼罩在由也身上衬得他仿若幽灵。明明辨不清前后,但晏清总觉得有道灼灼的目光射向自己。
“来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手机没电了。”
“大晚上喝什么咖啡。”她瞥到由也手里的咖啡杯,淡淡地训斥了一句。
由也佯装无辜,并不接话。
晏清拿出钥匙来开门,她总觉得今天的由也挨得她特别近,朦胧的影子投射到门上,带着不同于往常的压迫感将她完全包裹其中,隐隐递来些许炙热。
由也今晚格外安静,无论问什么,都以最少的字回答,往日那种故意说出来恶心晏清的话更是完全不见踪影。这么明显的异常晏清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她什么都没问。被颜春花拖着在外边玩了一天的她此刻只想将自己埋进床里,至于由也,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无需招待。
由也沉默自觉地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洗完澡出来看到一向习惯睡成大字的晏清侧躺在床的内侧,身后空出来的位置看起来就好像是特意留给他的一样。由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将晏清裸露在外的左手收进被子里,再转身从衣柜里拿了床被子,关了灯,睡在沙发上。
也许是咖啡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不习惯睡沙发,由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窗外的风也不安分,敲得窗户直响,树影发疯似的摇晃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由也坐起来看向晏清,她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连被子的褶皱似乎都不曾变化过。
由也探寻地问了一句:“晏清,你睡了吗?”
晏清的回答随着风声而来:“还没。”
“晏清,我想睡床。”
片刻之后,晏清生气地抛来两个字:“过来!”
早晨醒来时,晏清一睁眼就看到由也靠着枕头半躺着,如一尊雕塑,眼神失落在正前方墙上那幅山寨《日出》上。晨光穿过玻璃落在画上,恰好分隔了水中倒影和天上骄阳。
“我昨天碰到个高中同学。”由也似乎有所感应,也不管晏清是不是已经闭上眼要继续睡,自顾自地开口道。
“男的女的?”
“女的。她是来看演出的观众之一,认出我来了。晚上和她一起吃饭,聊了聊以前上学时候的事。”
晏清不动声色地睁开眼。
由也从来没有掩埋过去的想法,也就不惧怕遇到知晓自身过去的人。当他在剧院门口被自称是高中同学的女孩拦下时,尽管他丝毫没有想起对方是谁,但本着作为演员的职业素养,他自然地回应着对方的寒暄,就好像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遗忘过她一样。
同事还在寒风中等着,由也本以为寒暄两句就可以说再见了,谁知女孩紧接着提议想和他一起吃晚饭,在异地相遇是件多么有缘的事,她还想和他再聊聊。
没等由也拒绝,同事先一步把他让了出去,同时眨着眼向他表示晚点回来也可以,只是别误了晚上的演出。简直把“善解人意”演绎到了极点。
由也看着同事越来越远的背影,又看了眼女孩冻红的脸庞,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女孩因为出差来到这个城市,偶然经过剧场时看到宣传海报认出了边缘处的由也,于是买了票,并在演出结束后在剧院门口等他。
“如果我没出来呢?”从演出结束到出去吃饭,这中间隔了快一个小时。
“那我就去找工作人员试试。”女孩露出有些羞怯但笃定的笑,“不过看来我运气还不错。我每年都会参加同学会,就想看看你会不会来,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上。”
找我有什么事吗?按常理来讲,由也应该因为好奇心自然而然地问出这句话,可他今天并不想顺女孩的意。他演出了一天,晚上还要继续,实在有些疲乏。
由也的沉默令女孩有些尴尬,那抹笑逐渐在她脸上凝固成不合时宜的痕迹,但这并没有妨碍到她原本的打算。她摸着左耳边的碎发,像是在为自己寻一个支撑:“由老师的忌日快到了,如果你回去给他扫墓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原来是为了由利民。由也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睛,终于把眼前的女孩和记忆深处那位将“好啊”说得如结婚誓言般庄重的女同学联系起来。
由也呷了口免费的柠檬水,情绪和水的味道一样淡。
“我爸没有墓地。我妈的遗愿是把她的骨灰洒向大海,我爸很爱我妈,我猜他应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