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粲完全被这虚拟世界里的集市震慑住了。
她以前工作在大城市的中心，总觉得太压抑。蔚蓝的天空被林林总总的高楼遮蔽着，只能委屈地探出一个个小角，人们恨不得一步当作两步走，急匆匆地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有人举着酒杯大宴宾客，有人缩在街角舔舐伤口。
生存，一向无情。
可在这里，徐粲看见小孩子骑在父亲肩头上四处张望，老人慢悠悠地听书喝茶，女人们欢欢喜喜地挑拣着喜爱的小物件，就连那些小贩的吆喝声都是极为动人的——不紧不慢、不长不短，胜过蹩脚的广告台词一千倍。
恍惚间，她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贞湘，你平日里不得空出来，此次我特求了林姑娘，咱们也出来散散心。”
贾宝玉痴是痴了些，可看人的本领绝不差。平儿能在凤姐和贾琏这两个手底下活得如鱼得水，上上下下都喜欢她，的确是有她的心计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既是有体谅徐粲辛苦之意，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提醒她别忘了今天的好日子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在。
徐粲识趣儿地附和着，“都是二奶奶和姐姐教得好。”
“昨个儿，二奶奶说要去芸哥儿那取香料，我呢一会子要进宫给娘娘送些东西实在抽不开身。好妹妹，只能辛苦你走一趟了。”
“嗨，我当时什么事呢姐姐如此紧张。您放一百个心，包在我身上，准出不了一点错。”
徐粲满口应下。
多见见人绝对没坏处，或许他们身上就藏着通关的讯息。
贾芸家。
“哎呦，姑娘，您是……？”
同是占了一个贾姓，贾芸和贾宝玉的气派实在是差了太多太多。这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的市侩气。脸上的卑微和讨好之意明晃晃地让他漏了怯。
“平儿姐姐说‘二奶奶吩咐来取香料’，这不，我带着小厮就过来了。”
徐粲指了指，五六个小厮立在门口，等着命令。
贾芸见她这么说，一下子慌了神，他哪来的什么富贵朋友赠香啊？不过是朝人借了15两买的香然后去找王熙凤谋职的。这下可好，岂不是要穿帮了？
“好姑娘，哪里用得着您带人来拿呀？过两日，我亲自送到府上去岂不更妙？”
徐粲知道他拿不出来，做贼心虚，逼他也没用，只惹得自己一身骚。
忽然间，她缓过神来，凭凤姐那么精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这家伙手里到底有没有香吗？不是，她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贾芸奉承地好，反正肥差给谁都是要捞些油水的，就做了个人情，赠与贾芸了。
至于催平儿来取香，不过是敲打他好好办事的方式罢了。
那平儿呢？她跟在凤姐身边十几年会不晓得自家主子的手段？不，她知道。所以才不想趟这趟无功的浑水，遂打发自己来，顺道考验考验徐粲的“悟性”。
“您这样办事我不好交差呀。”徐粲将尾音拉长，冲着贾芸使了个眼色。
笑话，既然被当枪使了，她怎么也得捞一点好处不是？
即使她心善不要，贾芸也不会念着她的好的。
破财封口，大家才都安心。
“我懂我懂。”
贾芸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塞进徐粲的手里，“天气热，请姑娘吃个茶，还请不要嫌弃。”
徐粲客套着，“您把我当什么人了。”然后心安理得地将钱掖进衣服，没错，她本就是视财如命的人。
“您路子广，我想打听打听，最近可出了什么奇怪的事？还有，这附近哪的庙最灵，不瞒您说，我这两日总是心慌，老人家说怕是冲到什么了。”
徐粲一本正经地胡编滥造。
贾芸配合地流露出惊讶，“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桩怪事。”
“怎么说？”
“就这城北，住着一个姓赵的土财主，前两日他的女儿莫名其妙地死了。就在家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手脚，好不渗人。你说吧，这片地界，哪有什么野兽啊？”
是诡异！
“还有呢？”
“还有？听说她女儿死的前几天就有点疯疯癫癫的，总说着要找什么，什么……哦，对了，是叫‘徐粲’。起先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和那个叫徐粲的脱不了干系，知道后来，老赵头问到了官府，人家说根本没有徐粲这个人。”
徐粲的头嗡地一下，全乱了。
这个游戏里，她目前只告诉过李固、李启、还有未兮自己的名字。如果这个女人知道，也应该是从系统提示“徐粲斩杀了第一只诡异”那里听到的。
可是，按时间算，她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
“姑娘，姑娘，你在听吗？知道女儿家胆量小，我本不该讲的。你想祈福，就过了这趟巷子往前走，那有个卧龙寺，听人说保平安极为灵验。”
徐粲定了定神，冲着他笑了，“麻烦您了。”
“那香料的事？”
“您不是亲自送去吗？这样贴心，二奶奶肯定欢喜。”
贾芸知道事情稳了，笑嘻嘻地将她请出门。
***
卧龙寺内，徐粲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