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
崔平欲浑身一激灵,沈诀言下之意不就是告诉他,若他不说实话,纵火案就要扣他头上了?
他吞咽一口,随即将憋在胸口的这口气吐了出来。
“唉。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唤了口气,“杜家确实有一张药方。”
“是什么样的药方?”沈诀问。
崔平欲垂头丧气道:“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此方可解百毒。”
解百毒?
沈诀微微扬起下巴,难道真被夏粼猜中了?这杜家的方子,与千毒门有关?
“你又是听何人所说?”
“是,是……”崔平欲支支吾吾,磕巴了半晌才道:“是,杜老太太身边的婢女玉淑告诉草民的。”
“玉淑?”沈诀想了一下,“就是卷宗中提到的,另一个死于大火中的妇人?”
“是。”崔平欲承认的似乎有些艰难。
杜家的药方鲜少被外人所知,证明是个秘密。既然是秘密,就是不外传的,可身为老太太身边的人却把这秘密私下里告诉了崔平欲,这是为什么?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沈诀当即了然,这大概也就是崔平欲为什么不肯说出实情的原因。
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只有将它的遮羞布彻底打开,才是攻破被审问者最后防线的有效方法。
相对于崔平欲的窘迫,尴尬,和马知府的震惊,沈诀表现的异常冷漠。在短暂的对崔平欲观察后,他淡淡的道:“这么说,那个玉淑是你的姘头?”
崔平欲:……
一张老脸腾的一下红了,半晌憋不出一句回答。
这算是默认了。
沈诀接着道:“相比承认纵火,这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我真没有纵火,火不是我放的。”顿了顿,崔平欲情绪稍稍缓和,“为了那张药方,我对杜家老太太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了,眼看她就要说出药方在哪儿,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火烧了杜宅呢?”
沈诀相信他说的话,点了点头,“那就说说吧,关于杜家,和那张药方的事。”
已到这一步,崔平欲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换了口气,回忆道:“我为杜家上下看诊抓药,已经近三十年了。记得在二十几年前,他们家少爷杜润平外出归来,染了风寒,故而叫我前去诊治。也就是那时,我无意中听见他和他父母说起药方的事。”
二十几年前,时间与赵家灭门案的时间也吻合。
沈诀眉头深锁,对杜家隐藏的秘密也越发感兴趣。
“当时,我听杜润平说,那张药方是一个将死之人托付给他的,说那是天下难得的奇方,千万要保住,不能落入恶人之手。作为一个医者,我无法抵御这张药方的诱惑。便日夜想办法从杜家得到它,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但杜家人皆守口如瓶,一点儿风都不透。我只好向杜老太太身边的人示好,也是在那时候认识了玉淑。我求她帮我打听药方的内容,她也答应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连她也不知那药方的藏匿之处。后来,杜家接连出事,先是二十年前杜润平和他娘子失踪,接着是杜老爷子去世,直到最后老太太疯了,就更没人知道药方在哪儿了。我想方设法给老太太治病,但可惜我学艺不精,直到那个神农谷的神医来了,我又看到了一线希望。可谁知道,老太太的病刚有些起色,就……,唉!恐怕连那张药方也……毁于大火之中啦。”
说到这儿,崔平欲懊丧中更有悲痛之意,看得出,他对那张药方的执念有多深。
一张连见都没见过的药方,就能让人如此着魔,也难怪千毒门的镇山之宝,江湖中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就竞相争抢。
沈诀思考崔平欲的话,寻找着其中的蛛丝马迹。
他手托下巴,疑惑道:“若照你所说,杜家老太是被治好了疯癫症之后,才选择**的?”
“草民也不知杜老太太的病是否彻底好了,只是在那神医走前,老太太没有胡乱认人。大人您不知道,杜家老太太之前,还将那神医错认成是她儿子杜润平,更离谱的是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错认成是她儿媳妇儿呢。”
白胡子老头儿?
沈诀颔首沉思,这个人,应该说的是夏粼。
这老太太疯癫,却能看出夏粼是女扮男装?
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如果是真疯,错认了华红升和夏粼是夫妻,莫非是巧合?
若是假疯……
这里边的隐情,可就多了。
沈诀又盘问了几句之后,就让崔平欲走了,随后对马知府道:“看来杜家一案,隐情颇多,一时半刻也难以问清楚,我会在金江逗留数日,还请马大人将二十年前,杜润平失踪案的相关卷宗找出,稍候,我派人来取。”
“呃,是,下官这就去找。”
沈诀离开知府衙门,一路思考杜家与千毒门,神农谷可能存在的联系。若崔平欲没有刻意隐瞒编造,那么将药方交给杜润平的人又是谁?杜润平的失踪,一定和那药方有关……
沈诀忽然发现,原本看似简单的剿匪任务,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变的越发扑朔迷离,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办哪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