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用给她打掩护,”孟涛从桌上拿起江弋槐的卷子一道题一道题向后看,“稍微有点进步马上就原形毕露,我倒是要看看她下次月考能考多少。”
这时,明希忽然起身,熟练地趁孟涛不注意从前门溜了出去。若说她又翘课,别人或是认为她原形毕露,或是认为她骄傲自满,但他却明白她正是对自己不满,所以才想躲开众人的。
他的脑海中还清晰地记得他们最后一天坐同桌时,她说那句“擅长不同领域的人一样可以有交集,只要有人愿意”时,脸上自信的表情。他能感受到她的目标绝不是什么年级三五十就能打发的,她就是冲着第一去的。
他也明白这种对自己的失望,是不论别人说什么鼓励夸赞的话都不管用的。因为像她这种不会被别人的贬低打倒的人,一样不会因别人的宽慰而自恕,她就是这样近乎固执的人,同他一样。
明希站在体育馆门前,伸手推开玻璃推拉门,迎面便看见江弋槐同几个外班的学生打篮球。他又走近几步,确认自己落在她的视线中,叫道:“江弋槐——”
“学姐,好像有人找你。”一同打球的男孩提醒道。
“不认识。继续打啊,叫你们停了吗?”江弋槐从一人手中断球,原本应该投球的,却一抬手使球几乎沿直线飞出重重打板。
几人觉得江弋槐情绪不对,也不想继续打了,于是找了个托词各自散开。
篮球徐徐滚到明希脚下,他弯腰将球捡起递向江弋槐。而江弋槐则斜睨着他手中的篮球,冷笑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怕的是给人看笑话吗?”明希见她并不接过,于是自己拿着球站在罚球线上,“一人五十个球,敢不敢比?”
她原本一脸不屑地翻个白眼,只见明希说话间已连中了七个,她也不由得正色起来,心里随着他的球默数:八、九、十。
她心里暗道:全中?这么强?
明希将球抛给她,对于这种富有挑战性的事情,她顿时也来了兴趣,平时时有一两个不中的倒也正常,这次却赌上迄今为止一辈子的脸面,全神贯注一口气也回他十个。
两人就这样来回罚球,四回合下来还是全中,眼看只剩最后三个球,明希突然断了一个。他用袖子擦了把汗,笑说:“我输了。”
江弋槐仍将最后十个球投完,也许是因为这一顿罚篮让人觉得酣畅淋漓,竟一时忘记了和明希的诸多不快,顺口道:“才练了一个月,很厉害了。”
明希并不回话,只是盯着她看。她起初觉得被他看得难受,而后才渐渐明白他的意思。可哪怕是连明希都这么说,她仍难跨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对自己的失望让她没有余力再考虑其他的事。
“我小时候经常住院,我妈要顾店,怕我自己无聊,每次都会给我买各种各样的书,人文历史、自然科学的都看,最后发现还是奥数书最打发时间,有时候想一道题就能想到天黑。”
江弋槐即顺着他的话回想自己小时候——那个每天放学的乐趣就是和院子里的小孩一起玩篮球的小女孩。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想到篮球赛后他迟迟不肯来学校的那几天,她突然能体会到他那时的心情:“那你是为什么肯来参加月考的?”
“因为我知道敢于挑战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的勇气是很可贵的,”明希道,“不仅要面对别人的一次次质疑,还要反复考验和摧残自己的自信,可一旦坚持下来,就连自己也不忍心辜负这样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