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弋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坐下,手机里从前存了赵长煦的电话,只是一次都没打过。反正不学习没事做,她试着拨了过去:“喂?”
“江弋槐!你怎么想起来跟我打电话了?怎么了?”电话那端传来赵长煦的声音。
“没啥事,我就是问问你,这几天怎么没来上课?生病了?”
“没有。”
“那就赶紧给我回学校上课去!你知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孟涛成天让我替你给他干活。领早读、抓迟到,课前去办公室给他拿东西,还没个好脸。我真的……每天一个厌学小技巧,你再不来,就轮我旷课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支支吾吾道:“我家里有点事,请了几天假。”
江弋槐一手把玩着桌上的电子钟,咬了咬嘴唇上的皮,道:“我也是,因为志愿的事。等你什么时候去学校了,咱俩当面聊吧。”
她挂断电话,又盯着手里的电子钟出了回神。
翌日,江弋槐一走上四楼,便下意识地侧头从窗户望向赵长煦的座位,那里堆着的课本还保持着前几天的样子。
她已经开始适应自己这个代理语文课代表的职务了,一进教室放下书包便扯着嗓子吆喝:“上早读!把64篇拿出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一二——”
她自己则坐在讲桌后面,把已收到的两沓作业放在一边,示意其他组长收齐后交上来。然后从收到的作业里挑一本看得过去的,用手里的64篇掩着抄作业。
为了赶完她堆积成山的作业,数理化又不能敷衍,只能压缩给语文的时间。客观题自己写一下,主观题全靠抄,而且抄并不等于全抄,一边抄一边掉帧,一道一百字的题,她能给压缩到二十个字。
她的笔下抄得正欢,突然感觉自己左手一空。她条件反射把桌上两本题册合起来,右手藏在背后,悄悄把笔收进袖子里,与此同时,脑子高速运转,思考着应对孟涛的辩词。一抬头,却发现来者是数日不见的赵长煦。
“胆儿够肥的啊,竟敢坐讲台上抄作业!”赵长煦身穿校服,背着紫色黑曼巴双肩包,校裤像缩水了似的卡在脚脖子上。他一手把江弋槐的册子举得老高,脸上挂着好笑的表情,看起来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头发长了一些。
被抓个现形,江弋槐自然无话可说。她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前,然后双手合十做求饶状,最后摊开手,挑挑眉示意赵长煦把册子还给自己。
赵长煦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读哪了?”他说着翻动着手里的册子,一面还不忘挖苦她,“哦我忘了,早读补作业,你肯定不知道读哪了。”
江弋槐不悦地咋舌道:“我又没用耳朵补作业,一直在听的好吗?”
她说着伸手抢着要翻他手里的册子,他故意侧了下身子躲开她。
江弋槐见抢不过,于是坦白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赵长煦翻动书页的手指渐渐慢了下来,看着手里没有一丝笔迹沾染的崭新的64篇,他原本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他转身把册子递还给江弋槐,强笑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窘迫:“你……换书了啊?”
江弋槐自然察觉出了他的异样,但是既然知道了他的想法,她就无法装作无事发生,心安理得地用着别人精心注解的册子。
她用册子拍赵长煦的胳膊,一笑道:“迟到啊,比我来得晚的都算迟到。”
她本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的,可她不愿这么做。因为这便是她的想法。
赵长煦同样回以一笑,转身向后排走去,走到关攸攸的座位边愣了一下,然后才跨一步走到最后一排,翻看自己原来座位上的书本,以确认座位的主人是自己无误。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按照计划是要测长跑的,男女生分别分了三个组,先男后女。
江弋槐盘腿坐在跑道内侧的操场上,等赵长煦一跑完便冲他招手。
“喝水。”她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赵长煦反倒犹豫起来,狐疑地盯着她:“没下毒吧?怎么突然这么殷勤?”
江弋槐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放心,还有求于您呢,现在动手还为时过早。”她说罢拍拍旁边的草坪,示意赵长煦坐下详谈。
赵长煦嘿嘿一笑,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
江弋槐则望着跑道上时不时闪过的人影出神。
按照老江的话来说,她要做的只要让赵长煦正常来上学,别再给林阿姨忙上添乱就够了。但她总是忍不住想到许多,想到如果自己身处赵长煦的情境,是会坚持自己的理想选择体大,还是顺应爸妈的意愿选择庆大?
“你昨天电话里说要当面聊的事是什么?”赵长煦先打破了宁静。
“哦……昨天,”江弋槐一边思索一边支支吾吾地答道,“昨天老江上我家闹了一趟,听说我模拟志愿表私自填了体大,差点把我卸了。”
她见他垂眸沉思,于是继续道:“搞得我现在特别纠结,你说我是坚持考体大,还是听老江的换一个志愿?”
赵长煦突然抬起眼眸,目光炯炯:“志愿是自己的事,自己要对自己负责。不论如何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