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姜婳收拾了小院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用一方布包着。
这些年,为姨娘治病,早就花光了她们所有的积蓄。故而即便她将能打包的东西都打包了,都只有这小小的一团。
走出小院时,她就将那小小的一团,紧紧笼在自己怀中。
春日的花,哪里都开的艳。路边杂乱些的,一簇簇染着姜婳的衣裙,不出一会,破旧的白裙就添了几分花痕。
可衣裙哪里能够引起此时姜婳的注意。
她沉默着,向着府中越发嘈杂的下人住的地方走去,一遍遍攥着怀中的包裹。
包裹中的东西虽然不算太值钱,是别家小姐看了都要笑一句寒酸的物件,但如若一件件拿去卖,也能换几两银子。
她只需要最简单的灵位和棺材……
可下人们一见了她,立马避开。那个平日同她常交易的奴仆,见到她,也忙关上了房门。
刹那间,一间间房,全然关上。
她抿着唇,昨日流的那些泪,到这里,倒是流不出来了。她捏着包裹的手,狠狠攥紧,一种难言的崩溃,逐渐弯了她强装镇定挺直的腰。
发肿的眼睛通红,当泪水还是忍不住留下的时候,她蹲下身,崩溃抱住自己的头,怎么办啊,她要怎么办,姨娘,我要怎么办……
她哭着,却又不像发泄。
*
最后,姜婳还是求到了灵牌和棺木。
姨娘死后第三天,她和晓春两个人,在院子中,布置了一个只有灵位和棺木的简陋灵堂。
姨娘死后第四天,她陡然想起,书中曾经说过,阴阳间货币并不相同,在阳间的亲人,要给在阴间的人烧些东西过去。
她慌忙摘下了姨娘给她的银手镯,递给晓春。晓春哭着,去换来了香和纸钱。
姨娘死后第五日,她和晓春跪了一日,没有人来。
姨娘死后第六日,晓春病了,晓春去休息了,她跪了一日,还是没有人来。
等到第七日的时候,姜婳的精神竟比前两日恢复了不少,她跪在棺木前,眷恋地看着姨娘,哭了这些日,她眼一动,已经有些干涩了。
她声音很哑,掺杂着不舍和委屈:“姨娘……”
过了第七日,姨娘便要下葬了。
她照例将最后一点纸钱烧给姨娘,火刚燃起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声响。
“砰——”
木门被强制性踹开,姜玉莹穿着一身海棠红百褶如意月裙,用手帕捂住口鼻,轻嗤:“叫你打开门,谁叫你这般粗鲁了?”
说着,姜玉莹扬起俏丽的眸,慢条斯理向姜婳走去。
姜婳下意识瑟缩了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姜玉莹捕捉到了她的动作,顿然一乐,大笑起来:“三妹妹,听说姨娘死了,姐姐我呀,特意来祭拜。”
这些话,姜婳一个字都不信,红着眼,望着姜玉莹身上那刺眼至极的红。随后,忍住下意识颤抖的身子,抬头,小声说:“谢二姐姐。”
姜玉莹娇俏一笑,故作天真从一旁拿了香,认真燃了火,再手摇动,让香的火熄灭,冒出一缕烟。
在即将将香插上去的那一刻,手陡然一松。
香陡然落到地上。
姜玉莹用帕子捂着嘴:“啊,三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姜婳颤抖地将香拿起来,小声说:“没事的,二姐姐。”
“没——事?”姜玉莹故意拖长音调,然后,抬脚随意踢翻了姜婳为姨娘烧纸钱的铜盆,望着唯唯诺诺的姜婳,笑道:“那这样呢?”
姜婳手紧紧扣紧,身子缓缓停住颤抖,摇头:“没事的。”
她望着将她的恐惧作为笑料的姜玉莹,看她的尖锐的指甲晃动着,向着香台旁的牌位而去……
牌位与指甲碰撞的“撕拉”的声音响起那一刻,姜婳眼眶发红,再也忍耐不住,陡然起身将姜玉莹的手推开。
却只是一瞬,她起身那一瞬,两个奴仆就瞬间将她箍住。
姜玉莹脚尖踢着侧翻的烧纸钱的铜盆,又轻碾还在冒着烟的香,双眸含笑地,看着被狠狠按在地上的姜婳。
欣赏一番姜婳挣扎后,姜玉莹弯着眼眸,看向还好好摆在香台上的灵牌。
“不,二姐姐,灵牌不行!”姜婳红着眼,声音中已经全是祈求,她拼命挣扎:“二姐姐,你放过姨娘,姨娘已经死了,二姐姐,求求你,放过姨娘。”
见她挣扎,两个嬷嬷直接一用力,一个压腿上,一个跪肩上,齐用力,一声闷响,狠狠将她按死在地上。
姜玉莹轻笑着,嫌恶地用手帕裹住灵牌,在姜婳目眦欲裂的目光中,抬手,狠狠将灵牌砸碎。
姜婳被按在地上,看着碎裂满地的牌位。
“姨娘……姨娘……”她拼命挣扎起来,毫不在意手和脸都被地面磨破了,只是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