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少女提着裙摆,向着那个简陋的秋千跑去,很开心的模样。他也跟了上去,个人在山间奔跑着,旁边是青年一早准备好的灯,一步步映亮面的路。
姜婳坐在那个红棕色的木板上,轻悠悠地晃着腿。她手拉着根绳子,先自己踩了下地面,木板带着她有轻微的晃动之后,她弯着眸望向身后的青年。
晚风听少女轻柔:“谢欲晚。”她什么别的话也有说,只是温柔地唤着他的字。
青年在她身后,伏在耳边温声回应了她:“嗯。”
像是很久以,又像是很久以后,在无数个不为人知的时刻——
“谢欲晚。”
“嗯。”
这一声之后,是少女随着秋千荡起轻快的声,山间的灯火一排排亮着,周围的蝉声伴着少女的声,一起回荡在山间。风轻柔地吹过,轻柔地吹回,证了少女在秋千上扬起的裙摆,也证了月光下拥吻的男女。
*
烟火璀璨。
宫内,太子望着血流成河的宫殿,一步步持着剑走向被军队压着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太子一身黄袍,昨日天子刚崩,这明显不符合礼制,但是周围大臣无一人敢言。
辉煌的大殿之上,扭曲地躺着四五具尸体。太子持着染血的剑,一步步走向三皇子,他用剑尖挑起三皇子的下巴,轻声:“当初,你在牢狱之中对丞相动刑的那日,否想过今天?”
三皇子怨恨的目光望着太子,他未曾想到,父皇能够为太子做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以牺牲自己性命。太子怎么配,一个废物。面对这无端的指控,他也了从的算计,眼底尽是对太子的不屑:“你是废物我又不是,那般情况之下,傻-子才会对丞相动手。其在这里用剑指着我,不如好好想想你手下那些人。跟着你这样一个废物,他们想另谋路才是常态。”
周围的人脸色皆一变,三皇子已经是必死之局,这一番话来,三皇子活不了,他们也要被太子怀疑。太子是什么秉性旁人能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身边人再清楚不过。周围人面面相觑,却一人敢上。
太子手中的剑僵了一瞬,随后直接一刀挥了下去。一瞬间,血流成河。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血染脏了他的黄袍,他望着下面的人,冷着声音:“三弟谋害父皇,判敌逼宫,死罪,今已伏诛。”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丢掉剑,在大殿之上发清脆的一声响,跪着的人齐齐一颤,幸片刻之后,他们听太子冷声:“平身。”
夜幕降临,在这血腥的昏暗之中,似乎再难迎来光明。大臣们互相搀扶着,终于开始怀念那个曾经一身雪衣的青年。
他们都知晓,丞相大人是这间能够管住太子,不,新任天子的最后一把鞘。守旧的老臣们在宫殿外面面相觑,最后终于有一人看着衣摆上的血忍不住长哭了声:“去请丞相大人吧......快去请啊,三皇子那番话在,你我谁能苟活。”
也有人握着拳头,但是最后也只是应允了这个说法。他们望向方的路,明明从宫殿到宫外的路他们走过无数遍,但是今日这条路却格外地漫长和昏暗。
三皇子和五皇子就斗得败俱伤,五皇子逼宫之后,三皇子手下的人还未休养生息,太子异军突起,三皇子发现天子之所谋,明白先总总皆为幻象。但彼时三皇子一派已经势弱,只能殊死一搏,如今败了也只能寻常。
这里面还牵涉到朝那些事情,说来说去,绕成了一团解不开的麻线。如今太子登基,以太子之秉性,众大臣不由惶惶。皇子如今已经只剩下太子一人,即便他们想另拥新主,也有以选择的余地。
倒也不是只有太子一人,但太子的胞弟——安王,大臣们想起京城中那些传言,又想起安王那条瘸了的腿,不由纷纷摇头。
辉煌的宫殿之下,大臣们窸窣离开,路过宫门时,即便是衣裳完好之人,也像是被剥了一层皮。他们都知晓,今日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当初他们合力逼走丞相大人,有天子在其中权衡,并不算难。传播谣言,众口铄金,败坏声,打压谢氏,他们多多少少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都添了一分力。
如何要想请丞相大人回来......不就是添一分力这么简单了。在这个天子驾崩的第二夜,家人皆灯火通明,祠堂燃着香,众人摇着头。
*
是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姜婳才陡然想起昨日天子崩了,按照律法这几日是国丧,放烟火应该是不符合律法的。
她眼眸一停,随后小声把这个事情说了来。
谢欲晚看着垂着头蹙眉的少女,只觉得很爱。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律法中有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