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闲聊时经常会说“提出你们的诉求”这种话,但这还是研磨第一次明确提出他的诉求。以前的研磨喜欢用问句,“要一起回家吗”,“要绕路吗”,统统都是问句,这时她只要搬出早早准备好的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
自己当时是为什么说了那句话呢?星见月想,但是闲聊就代表着漫无目的,她只能想起来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因为我总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做事,所以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一定要说出来,提出你们的诉求!”最后还强调了。
现在还真是符合那句话的情况,她在随着心情做事,研磨提出了他的诉求。
星见月把膝盖上刚合上扣好的书包又打开了,低下头偏过身体在柜筒里翻找着,然后抽出几本新的小本子,把它们放进书包,又重新把书包合上扣好。
做完了这一整套流程,星见月才对孤爪研磨说:“我先去文学部,如果不赶稿的话,我再去排球部找你吧。”
“那么就说好了,我等你。”猫在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后收起了爪子,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我先走了。”星见月亲眼见证研磨凭借两句话反客为主,觉得她已经不能在这间教室待下去了。明明一开始是要她等研磨,结束时变成了研磨等她,这样她不就是理亏的一方了吗?说不定根本不是反客为主,从研磨说第一句话开始,就是他在主导的局势。
星见月一路上都在怀疑自己,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说过她答应的话的,没有说过,一直没有说过,但就是答应下来了,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出现在排球部的体育馆。
她在体育馆门口徘徊,终于下定决心问教练能不能进去看部员练习,得到许可后她换上室内鞋,沿着墙轻手轻脚地走到梯子旁爬上去。
这是星见月这学期第二次来体育馆,她第一眼就发现了黑尾铁朗,那个奇怪的鸡冠头发型让黑尾铁朗在一群人中鹤立鸡群。然后就发现了孤爪研磨。是因为体型差吧,研磨在周围一群一米八中被衬托得更加小了,这也是一种独特,星见月想。
星见月趴在栏杆上,看似在认真看底下的人训练,实际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虽然这个心理建设已经做了一路了,她人都已经在体育馆了,但现在还是要继续。
她这一周的情绪像海浪中的小舟一样起起伏伏,最终淹没在了“我是一个好麻烦的人明明只是一件小事还暗自纠结了一个星期不告诉他们”的漩涡里。小事——相对而言,算是小事吧,所以只要自己说“我就是因为超级喜欢你才会写你的书”,这样就能为这件事画上句号了吧。但这种话会不会太轻飘飘了呢?而书又似乎太沉重了。
星见月的心理建设毫无作用。
“小心!”
星见月从思绪中被惊醒,发现一颗高速旋转的排球正朝着这个方向飞来,她“唰”地蹲下躲开了排球,排球“嘭”地一声砸到了她身后的墙上,落下来滚到了她身边。
“月!”孤爪研磨惊慌失措地跑到星见月下面,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慌乱,“没事吧?”
“啊,嗯,没事。”星见月还没从“这球好快”的震惊中缓过来,随口应了几声,“没打到,没事。”
刚刚发球的部员也过来了,不停地道歉。
星见月强调她真的没事,然后捡起球,站起来准备把球抛给孤爪研磨,“研磨,球。”
孤爪研磨接住排球,不放心地说:“如果你不想等,那就算了吧。”一想到刚刚差点就打到了,孤爪研磨就一阵后怕。
“研磨,我没事,有事我会直接走的。”星见月说,“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他们在普通而自然地说话,星见月想,重新和研磨说话原来是一件不需要任何心理建设的事,他们说话,就像是以前任何一次说话一样,普通又自然,她的情感也是普通又自然的情感。不是她怕会被误会的轻飘飘的,也不是担心的过于沉重的,而是情感就在那里,她只是在当时刚好想要那样去表达了。
星见月顿觉世界畅快无比,她语调轻快地说:“加油啊。”
在收拾场地的时候,星见月也帮忙捡球拖地,她和孤爪研磨、黑尾铁朗一起离开体育馆,看到了等在校门口的白羽飞鸟。
星见月打着招呼跑上前,顺势牵起了白羽飞鸟的左手,然后转过身让后面的男生们快一点。
“感觉好奇妙啊。”四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星见月开口说,“这是我们这学期第一次四个人一起回家。第一天的时候我是一个人回家的,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是一个人回家的。”
因为在同一个社团所以一定是两人一起走的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以及因为训练结束时间的不同偶尔会三人一起走的白羽飞鸟,一致感受到了来自星见月的谴责。
“所以小月需要我们陪着吗?”白羽飞鸟问。
星见月说:“你……怎么……这么直接。算了我都习惯了,好啦好啦,我就是要人陪啦,为什么你们都没人来找我!”
“因为你说了你很忙,在赶稿。”白羽飞鸟回想了一下,“在开学不久,你说因为直升,文学部都是熟人,催稿很不客气。”
“我也记得,因为月真的是边赶稿边说的。”孤爪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