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窗户的月色,玉娘拆了包发巾,梳好头发准备睡觉。大河却来到她的铜镜前,拿出他打磨好的那支木簪。
玉娘对着皎洁的月光瞅了又瞅,“这上面雕刻的是花的图案吧,什么花?看不太清。”
“兰花。”
“咦?挖兰花前你就开始削簪子了,你咋知道我喜欢兰花?”
大河腼腆一笑,“我平时闻过兰花的清香,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玉娘身子一滞,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清香味,竟然还和兰花的清香相似。
“你喜欢么?”大河问。
“喜欢呀,我最喜欢兰花了,你帮我插一下。”
玉娘把头发盘好,只需大河帮忙插。其实玉娘也不太会用簪子,毕竟来这里才几日的功夫,每回她都要插好几次才勉强不松发。
她以为大河也不会这种细活,只是让他试一试,结果他一上手就插好,头发紧实得很。
再一想,也对,男人平时可以用一根木簪固定头发,也有人将头发盘成一个小发团在头顶,然后包个头巾,这样头发不易脏。
大河这几日都是包的靛青色头巾,但他以前肯定也插过木簪,所以手法娴熟。
玉娘摸摸头发,“你真会插,特别紧实,簪子也正,我插得松还容易歪,以后每日起床你帮我绾发吧。”
“好啊,你不嫌我手笨就行。”大河知道这种行为会让家里人笑话,旁人知道了也会拿这个取笑他,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他喜欢触摸玉娘的头发,喜欢给她插簪子。
这让他觉得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真切,那么亲近,她确确实实是自己娶回来的妻,而不是他做的美梦。
该睡觉了,玉娘还是得把簪子抽掉。
大河也去衣椅里抱被褥,没有玉娘的允许,这地铺还是要打起来。
铺好地铺,玉娘见大河缩成一团开始睡觉,心里不免有些心疼他。
“大河,要不……你到床上来睡吧。”
大河这一听,浑身僵硬起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地上凉,褥子薄,睡久了对身子不好。你上来吧。”
现在大河听真切了,确实是玉娘叫他过去的。
他顿时紧张起来,心脏怦怦直跳,但他还是知道自己得赶紧收起地铺,绝不能退缩。
他得听话,若有迟疑,玉娘收回她的话那他可得悔死。
收好地铺,玉娘往床里挪了挪,给大河腾出位置。
大河小心翼翼挨着床边躺下了,玉娘将被子往他这里拽了拽,给他盖好了。
睡床上果然舒服啊,暖暖的,软软的,还能闻见玉娘身上香香的。
可他不敢动弹,生怕玉娘嫌弃他。
玉娘侧着身子看向他,尽管啥都看不清楚。“大河,时辰早得很,咱俩聊聊天吧。”
“聊天?”
“就是随便唠唠,扯闲篇。”
“好,我喜欢听你说话。”
玉娘笑了,“大河,你从小到大是怎么过来的,以前有没有挨过饿,或是挨过打,难过的事,开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聊。”
这一下就打开了大河的话匣。大河本来是个安静的人,但玉娘想听,他就把自己记忆中重要的事都说给玉娘听。
从小到大,爹娘最喜的是老三大树,但挨打最多的也是大树。大河排行老二,虽没有得到爹娘过多的疼爱,但管他也少,所以他从小到大还是过得很自在的,反正他又不惹事,不会让爹娘犯头疼。
但从小到大还真吃了不少苦头,这里每隔几年都会有一次大旱,有时只是粮食收成少一些,但有两年那可是颗粒无收!
收成少的年份,只是挨挨饿,而颗粒无收的那两年,饿死不少人!很多人连观音土都吃,结果克化不了而丢了命。
他记得全家人出去讨饭,风餐露宿,讨饭都讨到外省去了。
在讨饭的路上他病了一场,差点就死在路上,是一位路人见他可怜,给了他一块馍馍,他命大挺过来了。家里人也满山摘草药,对不对症不知道,反正给他熬好后拼命给他灌,竟然病好了。
“还是你身体强壮,抵抗力强,一般体弱的估计命真没了。”玉娘说。
大河感叹道:“是啊,遇到那种大灾年,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
忽然,玉娘担忧起来,“若是将来又遭遇大旱年,咱家可咋办?”
“今年小旱,明年应该不会干旱了。据往年经验,再过个两三年还真有可能大旱。”
说到这里大河也满是担忧,“来年咱家可得好好存些粮,再不能出去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