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乔一下楼,就和预备上楼来的老板打个照面。
他兴许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倒退了两步。
今儿一早他是在凉地上被小二叫醒的,狼狈不说还失禁了。想起昨晚鬼哭狼嚎要人家救他的事,既心有余悸,又怵她,开口也斟词酌句的,搓搓手讷讷不安:“小公子这是要走了么?”
莫乔嗯了声。他又小心翼翼道:“公子要不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没银子。”
“不要银子不要银子。”他急忙忙摆手,吆喝来小二,仔细吩咐道,“给我上最好的招牌菜来。小公子随意点,想吃什么都成,尽管吩咐他。”
小二连连唱喏,正是那个端热水的小伙子,压根不敢看她,头压得低低的。老板死劲儿踹了脚,小声骂道:“个没出息的,笨手笨脚!”
莫乔也饿得慌,没再拒。小二动作麻利,很快端来几碟小菜,看卖相青葱油红的,挺馋人。她尝了口,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
“听说没?”旁桌个粗嗓门的糙汉子腿踩在长凳子上,手搁在膝盖头上,“观月楼新来了个绝色的小美人儿。”
“美人儿?”另一削瘦黝黑的汉子嗤之以鼻,“再美能美得过杏美人?”
“欸,你可别说。”那糙汉子故意卖关子,勾手压低声,“我昨个儿听说楼小王爷可是出了天价,那老鸨都不肯放人。”
“真的假的?”
“能骗你不成?昨个儿楼小王爷气得叫人砸店那可是大家伙儿都瞧见的。”
“我说什么事儿呢。那小主子可是这镇子里顶狠的纨绔,只是观央楼哪里是好惹的能叫他就这样善了?”
“那哪成!”糙汉子声调一抬,“软的磕硬的,怎么着也得出半桶子血。这纨绔再大本事能横得过观央楼?咱们这没头没脸的小百姓都知道观央楼背后的人来头多大,也就他楼纨绔不长眼。”
“最后楼纨绔怎么着了?”
“被打了呗!不知哪里冲出来两个穿黑衣的,三下两下就都给揍爬了,直打得那楼纨绔哭爹喊娘跑了!”
“哈哈哈哈哈。”两汉子纯当笑料八卦,提起那楼纨绔又是调侃又是嘲讽。
莫乔吃了七分饱,想起一茬事儿,从袖兜里拿出那枚玉佩,叫小二过来。小二又躬身又哈腰,畏畏缩缩的,眼皮儿也不敢掀一下,喏喏:“客官有啥吩咐?”
“你认识这个玉佩么?”她记得郁谅与说过,出林后拿玉佩问路就能找到他。想来这玉佩是人尽皆知了。
小二仔细瞧了眼,迟疑道:“这似乎是,观月楼?”
“观月楼?”旁桌的两汉子瞅了眼,瘦小的那个颔首道:“的确是观月楼的徽标。”
糙汉子是个热心肠的,问她:“小公子头次来这儿吗?”
“嗯。”莫乔顺便问道,“方便问下两位观月楼怎么走么?”
俩汉子面面相觑,糙汉子先爽快点头:“成,刚好顺路,我们带你去。”
莫乔拱手:“谢谢二位。”
“不用不用。”俩汉子都是真性情的,吃不惯文文绉绉这套。身体力行,说要带路,当即就扔下酒碗带她去。
出了客栈,正值晌午,烈日灼灼。
糙汉子道:“观月楼可是咱这小镇子里最大的青楼,名声可响,靠海港,远近闻名!”
“可不。”瘦小汉子接道,“虽然是青楼,但这观央楼可不是那般俗气的,里边的姑娘各个身怀绝技,琴棋书画别说,更是能文能武,又美得很,性子也不烈,重金难赎!”
莫乔听他们一口一个夸,赞不绝口,也满腹好奇。一个青楼能有如此高得评价,实属难得。只是这郁谅与,又和观央楼有何关系呢?
但任凭嘴巴再厉害,莫乔也想象不出那青楼何等风光模样。直那观央楼真切的摆在眼前,她才领略其中。
未进楼阁,就能见阁楼之上娇女凭栏吹笛,又有琴声袅袅迎合。入门并无胭脂粉黛气息,倒是一股清淡的桂花香,客人布衣锦衣夹杂而坐,台上一女奏曲,一女舞蹈。全然不似风流之地,更像是茶馆小楼,舞文弄墨的地方。以清雅形容似乎太淡,高雅又太浓,风雅倒适中。
这种地方称为青楼不合适啊。
莫乔正稀奇着,迎头走来一身姿婀娜的长裙女子,粉面素颜,笑意盈盈满面。
“小公子坐大堂还是厢房?”她笑吟吟问道。
“我找人。”莫乔掏出玉佩。
那女子闻言只是疑惑,见她亮出玉佩微变了脸色,旋即收了寒暄的笑,神色略显恭谨:“小公子楼上雅间请。”
莫乔见状也猜了个七八,问她:“你知道我找谁么?”
“无所谓知否,见此玉佩便要待为上宾。”她轻语道,“小公子若有何事要问,绣娘知无不言。”
进了雅间,有小婢呈上来茶水,两人靠窗而坐,楼下风景尽收眼底。
“这玉佩是郁公子给的。他说择日来找他听曲儿。”莫乔将玉佩挪她面前,教她验证。
绣娘只看一眼,问道:“所以小公子今日是来找郁公子的么?”
“嗯。”
“不知小公子名讳?”
“白田。”
“白公子。”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