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摸不清楚秦国师的底细,纪姝也不敢贸然跟上去,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讨厌自己,感觉犯到他手里就要被杀。
所以纪姝还是继续找宁则了。
她最后在一个棋摊前找到了宁则。
围在一起看他下棋的人很多,眼神热切地盯着棋盘,似乎已经准备好欢呼了。
纪姝过去的时候,他刚好赢完最后一局,对手觉得天色太晚,打算回家了,于是宁则就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去吃口阳春面。
听围观的人议论,这人下了一整天棋了,什么都没吃。
他低头吃面的时候,纪姝随便换了张脸,坐在了他对面,也要了碗一模一样的阳春面。
顺理成章地便搭起了话,客套几句之后,纪姝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干什么呢?”
宁则:“没想到北方那么喜欢下棋,到处都有棋摊子。我刚才听说邵水城有一位棋手很厉害,所以打算去拜访他。不过去邵水城需要很多路费,我要在城中再下几年棋,把路费赚够。”
他的眼神很热切,但又有点羞涩。
他在棋摊子上赢了一天,也只赚够买面吃的钱。
棋馆里据说可以赚到更多钱,但是他穿的衣服太差了,棋馆不让他进去。
他这种穷人,或许不该有这种爱好、不该有这种梦想。虽然他真的很喜欢。
纪姝:“你这么喜欢下棋吗?”
宁则使劲点头:“我娘生前说,我喜欢下棋可以,但是下棋养不活自己,人毕竟是要吃饭的。所以我要去学门手艺。现在发现下棋可以养活自己,那我就要下棋了。”
他有些痛心:“我怎么没早点来北方。”
纪姝立刻豪迈地说:“我很少看见你这么爱棋的人了,我年少时也喜欢棋,可惜多年学业早荒废了,现在也捡不起来。你既然想去邵水城,那我送你一笔路费,你放心去便是了!”
宁则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懵了一下:“啊?”
纪姝:“你去一趟邵水城,大约要多少钱啊?”
宁则犹豫着开口:“五、六两银子?我路上还可以打短工赚点钱。”
纪姝点点头:“那我给你凑个整吧——喏,这里是五百两银票,不用找了。”
宁则其实相貌还算周正,规规矩矩的穿衣风格,典型的江南长相,又还年轻,陷在热爱的事物中,眼神清澈,有点像学院里的年轻夫子。
对,那种会对学生说“大家不要把我当成老师,把我当成朋友就好了”的年轻夫子。
当然,宁则本身只是个父母早死、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他所在的江南市镇还不尚棋,平常都找不到人和自己下棋。
因为太痴迷下棋,他还得罪了掌柜,被掌柜安排来了京都,据说是要去给一个烂摊子背锅。
宁则老老实实过来,结果发现北地尚棋,到处都是棋馆棋摊子!甚至还有棋坛公认的圣手等着人去挑战!还有个大哥要给他钱让他去追逐梦想!
这是人间仙境吧!
是的吧!
“这些钱你拿着用吧。我很欣赏你。”面摊对面那个俊秀的大哥悄悄把一个包裹塞在他怀里,还叮嘱了一句:“财不外露,路上小心点。”
俊秀的大哥态度很强硬,可是让人一点也生不出反感来。
谁会对一个白给自己钱的人有反感啊!供起来都嫌不够啊!活的观世音菩萨啊!
“五百两够吗?”对面的大哥还关切地看着他:“要不我再给你五百两吧?”
“够啦够啦!”宁则连忙摆手,惶恐地说:“我省着花,一辈子都够了!”
他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这种美梦都敢做啊!
俊秀大哥拍拍他的肩膀,十分热情地说:“我真的很欣赏你这种有活力有梦想的年轻人!”
大哥真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年轻有活力的宁则决定连夜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不能辜负大哥的欣赏。
目送他离去的纪姝觉得十分欣慰。
有钱真的好爽啊。
点石成金之术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术决发明。
宁则离开京都去追寻梦想了,那从此以后,纪姝就是“宁则”了。
讲道理,宫妃的生活真的非常非常无聊,整天宅在宫里没事做,也难怪大家要宫斗,没事也要创造点事,虽然最后总是一不小心就变成事故了。
东方俨忙得要命,整天和朝堂上的臣子在一起议事,也没空来后宫。
当然,就算来了,他也应该去看看淑妃宁妃了,人家的父兄在西南给他费尽心力,他也不能晾着忠臣的女儿,对她们婚内冷暴力。
他病心之症不发作的时候,还是个挺好的皇帝。
总之,纪姝每天都过着有钱有闲的乏味生活。
纪姝处理完宁则的事情之后,打算回清思殿去休息一下。
夜已经很深了,她从屋顶跃起,自由自在地在半空中飞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北地京都的风从耳边安静地拂过,恣意的夜色混着微薄的月光,仿佛是有人半生流离中轻轻唱响的一支歌。
纪姝看到了一辆马车。
在深夜,除了夜市附近,城中的大部分街道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