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的。
纪姝:“……”
纪姝反正现在人已经落在他手上了,最糟不过是被他一刀杀了,也不畏惧,冷笑道:“你明知故问。在我回答之前,你已经做好了暗算我的所有准备。不管我回答什么,你都会把我捆起来。”
随着捆仙索逐渐缩紧,纪姝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没抽走,灵力早就在捆仙索缠上来的那个瞬间就被封了,现在连凡人的力气也不留给她。
陆宣被她一句话戳穿,也不恼。
他这人太过娇气,很畏寒,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嘴唇都苍白了不少,见纪姝控制不住身体,一寸一寸往下滑,往前一步去接住了她。
纪姝奋力挣扎,但是一点用也没有。
她心里水镜般清楚,现在已经不气了,不气自己被背叛、被辜负,只恨自己瞎了眼,怎么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她很怕被陆宣带到齐欺霜面前去,怕被自己的死敌折辱报复。但是同时她并没有放弃逃开的希望,在脑海中疯狂搜寻关于陆宣的记忆,想找到他的一些性格破绽。
他会不会杀了她。
他会不会一刀剜出她的心。
陆宣已经把手脚无力的纪姝抱在怀里了。
自从纪姝告诉他他长大了,男女有别,不可以和师父抱来抱去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抱住自己的师父。
纪姝闻到他身上干净凌冽的气味。
陆宣把她横抱了起来,因为她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所以他很理所当然地把她整个人都笼罩进了自己的黑色披风之中。
那件黑色披风非常厚实,十分保暖,但是他的躯干和双手都非常冰冷。
每到冬天陆宣都是这个样子,他怕冷怕痛,娇气得要命。
一瞬间,小时候那个乖巧的孩子和如今这个把她紧紧束缚住的成年男人重合在一起。
纪姝记得,她是在一个被魔物摧毁的村庄里捡到陆宣的。
当时她看见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站在废墟之中,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被撕碎的、人体的残肢。
他在冷风中站了许久,唇色发白,眼睛……
他的眼睛隐藏在杂乱、过长的头发之中,纪姝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陆宣抱着她走了一段路,他好像进了一个隐蔽的山洞,纪姝感觉披风外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有绿植从她头顶蹭过。
远处传来叮叮咚咚的水声。
这个山洞里还有水源。
陆宣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会把她淹死吧。
正担心着,纪姝忽然感觉陆宣空出一只手,把他的黑色披风解开了,衣物摩擦发出了特有的声音,他大约是随手把那件披风扔在附近了。
然后有一双修长、冰冷的手捏住了纪姝的下巴,她仰起头,看见了陆宣的眼睛。
那双眼睛幽深难测,像是一口深潭,深不见底,但是寂静的水面上却浮着一簇爆裂的火焰。
纪姝想起来了。
陆宣当初就是用这样的眼神去看着那些被撕碎的残破尸体的。
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凶手会有。
那一瞬间,纪姝脑中的记忆飞速往前进,她顺着时间的轴线往前飞奔,试图跑到最初的起点,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在一片废墟中捡到陆宣的。
陆宣是个瘦弱的小孩,他说自己父母双亡,他从小一个人在村子里长大,全靠村民们接济才能活下来。
他只说了这些,但是他身上却有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旧疤。
他说是小时候顽皮摔出来的。
但是,一个那么怕冷怕痛、嫌弃这里脏那里脏的娇气包,怎么会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调皮导致的旧疤痕呢?
纪姝艰难地从唇齿之间挤出声音:“你……是你引来魔物,把那个村子的人都杀了的……”
陆宣停了停,他依旧一脸无辜,摇头否认:“师父你不要乱想,怎么可能是我,我那时候才多大啊,你不要太害怕。”
纪姝又惊又怒,口不择言,猜测道:“他们是不是虐待你、或者杀掉你父母的是不是他们?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
陆宣还是没有承认,他轻轻摇头:“不是我,师父,你不要乱想。我不是一个喜欢乱杀人的人。”
他当时直说了,她就不会要他了,师父喜欢乖乖的小孩。
他眼中的赤红火焰越烧越旺。
好像渴望有人命被投进去,这样就会烧得更热闹。
到底是齐欺霜利用他、操纵他;还是陆宣在利用、操纵齐欺霜?
纪姝这时才真正有些战栗,想着她好歹待他不薄,他就算喜欢杀(自己的监护)人,也至少给她留个全尸吧。
然后纪姝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
她躺在一块巨大的、平整的青石上,叮叮咚咚的水声就在不远处,青石应该就悬在深潭上。
她身下垫着陆宣那件黑色的厚实披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凉意。
然后陆宣俯下身来,捏着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这次他真的没说谎。
对他不好的人,他会想办法杀掉;对他好的人,他只会想办法得到、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