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道。
“别管她了,我们快走吧!”
“走啊!国家都亡了,还管别人做什么!难不成真要同那暴君一同去死?!”
慌忙之中,她扶起脚边的那名仆从,看着他那张怯生生的脸庞轻声问道,
“你可知,那暴君身在何处?”
“回娘娘,陛下如今就在景阳殿中,身侧仅剩张公公一人侍奉,娘娘您还是快些逃吧,莫要再回头了。”
伶舟年摇头,年轻仆从见劝不动她,只好抱紧随身包裹流着泪朝她行了礼,转身朝着城外跑去了。
国破家亡,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天空忽而又下起大雪,可怎么也无法使那点燃宫阙的火焰熄灭,任由大火吞噬一切,王权富贵随之灰飞烟灭。
伶舟年虽不是梦境中人,但见此景心中却有无法言说的悲戚,她在风雪中踱着步,朝着年轻仆从所指那火焰中心的宫殿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凄凉萧索,曾经金碧辉煌笙歌曼舞的宫殿被火焰尽数吞没,空留废墟一片。
大火仍在肆意烧着,生生掠夺着所有,猩红与赤金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格外的昳丽。
殿前门口立着两人,一人负手而立,身姿笔挺,居高临下;而另一人佝偻着背部,苍老而又消瘦,像是随时会被折断的枯枝。
“张公公,为何还不走?”
“陛下都未离开,”张公公的声音沧桑又嘶哑,“老奴又怎会走呢。”
那人不答。
“现如今这一切,你可会怪孤,怪孤亲手覆灭了这个王朝。”
那人片刻再一次开口,伶舟年便已认出他是谁。
“陛下,老奴老了,老了,有些事已经记不清了。”张公公的背似乎变得更佝偻,吐字也有些嗫喏。
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像是熊熊火焰中那一撮不可燃尽的余灰,哆嗦地开了口,
“陛下,就让老奴最后服侍您一次,就像陛下小时候那样。”
他抬头,瞧见姬无期身上的衣衫尚有些凌乱,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就像从前那般,将皇帝的衣裳细细理好,发上冠冕重新正了正,一如往常。
姬无期伸出手来扶住他,张公公惶恐不止,连连制止。
他仔细地将皇帝身上检查了一番,确保无一疏漏,接着双膝一弯俯身跪拜下来,朝着少年天子沉沉地磕了一个响头。
张公公站起身拖着年迈苍老的身躯,一步步向着火焰最中心走去。天地之间,他的身形那般瘦小颓老,可肩上却扛着数不尽无形的担子。
前方是滔滔热浪,距他仅有几步之遥。
张公公虔诚地朝天跪下,将头抵在地上,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入宫五十载有余,幸得先皇垂爱,方能侍奉两代君王,此生无憾。如若有来世,更侍左右,还报先皇之恩!”
说完,张公公慢慢站起身,用尽全力稳住身形,他的全身骨骼因寒冷而发颤作响。
迎着风雪他缓缓回头,将他眼底流露出今生的最后一分真情给了他的小皇帝,而后毫不犹豫地踏入了火海中。
尖锐的呼啸箭羽声划过耳际的那一刻,姬无期头上的发带突然断了。
他侧身躲过那一瞬,伶舟年也看清楚了他的脸。
周遭马蹄声似雨,所过之处,尸山血海断壁残垣无一人生还。
敌军攻进来了——
数万铁骑手持兵刃冲入皇城内,却发觉无一人镇守城门,大雪纷纷,城内千万户人家,却不见一人影,昔日的繁华如今成了一座死城。
为首将领正觉古怪之时,听闻属下上报,已在宫内寻到了那暴君,正将他围住,等待下令诛杀。
将领大喜,手中鞭子用力一挥,身下坐骑战马嘶叫顿时冲了出去。
待行至宫殿,见那暴君只身一人被众铁甲将士团团围住,困在其中毫无回旋之地,他双腿一夹勒紧马绳,大笑一声飞速跳下马去,
“姬熠,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真是报应啊报应。”
将士们为他让出一条路,为首将领有意羞辱姬无期,此番特地下马来到此人面前,重达千斤的巨斧直逼喉咙。
“当年你率领几千精兵,用那龌龊之计断我军后路,接连拿下两座城池,可曾有想过今日有灭国之灾!如今沦落到此,正所谓天道好轮回!”
“啧,”姬无期轻笑一声,在寒风暴雪中倨傲而立,气度风姿丝毫不减当年,
“孤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座下的一条好狗,孤征战沙场那时,尔等恐怕还在马厩中清扫马粪。”
为首将领禁不住他这一激,气的脸是青一块红一块,手中巨斧一挥嘴里怒吼道,
“你们北元国皆是一群废物,竟由你这留着肮脏之血的杂种坐上皇位,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用你的鲜血来祭天,来慰我那已故弟兄之魂!”
左右两边立即有人来阻拦他,“不可!将军已经下令,此人要抓活的,不可将其杀之!”
可那将领已然红了眼,全然不听他们再说些什么,巨斧用力抡圆了半圈,竟将那二人活生生斩成两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遭雪地。
他像是索命的恶鬼朝着姬无期奔来,想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