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时一向身体不错, 都说身体好的人一感冒发烧了那就像是渡劫,夜里被迫起来给咳个不停的韩秋时倒水的林见深有此感。
他两个小时前从客房最后一次出来的时候,韩秋时哑着嗓子阻止了他关门的举动, 林见想的是关上门还能多点热气,不过韩秋时说别关他也就没多解释。这会儿就方便了他进去。
他走路轻,韩秋时又咳的厉害听不太清声音。说起来玄学, 虽然鼻子也有点堵,但他真的是靠闻味道察觉林见向他走来的。林见的声音伴着水杯和床头柜碰撞出的声响传来:“喝点水。”说着, 他按亮了床头灯。
韩秋时此刻的狼狈样一点儿不落地被林见看了去, 他拉起被子想盖住自己的脸, 但一着急又咳了起来。
“有药吗?”韩秋时声音都出不来,近乎是在用气声问他。
林见说没有,让他明天自己去医院看。
两人这样对视了几秒,韩秋时放弃了, 反正自己什么窘迫样林见没见过?他爬起来喝了口水,喝完躺回去跟林见说谢谢。
林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他喝水, 但他延迟了离开的动作, 就给了韩秋时开启下一个话题的机会。
“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我太吵了?要不你还是把这门关上吧。”他不让林见关门是不想有一种和林见分出两个空间的距离感。这一己私利如果让林见困扰, 他就没理由坚持。
但林见摇头:“没。”
他实话实说:“在跟人聊天。”
韩秋时登时警觉起来:“跟谁?”
林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韩秋时从他这个小动作里判断出来了,他眉头瞬间降落,语气听着恶狠狠的,虽然感冒让他的气势削减了百分之八十。
“是任景吧?”韩秋时别过脸去, 盯着窗外看了两秒,然后又气地把头转回来看着林见,“他到底有什么事要拉着你聊到现在?他自己不睡觉,你也要睡觉。”
韩秋时这头把人训了一顿, 林见口袋里的手机下一秒就响了。他接起来的时候韩秋时心里就一个想法,等病好了他得找这男的好好解决一下了,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都说了不会在一起了怎么还拉着林见聊到大半夜啊?
“抱歉,刚有点事。”林见回答了对面问他为什么突然不回消息的问题。
韩秋时忍着想咳嗽的欲望,竖着耳朵听这个男的到底要跟林见说些什么。
房间里太静了,韩秋时真的可以隐约听到对面沉默几秒之后问林见:“那你考虑一下吧,如果可以,我可以放弃一切带你走。”
这句话在韩秋时脑子里像是每一个笔画都长了刺,串在一起在他脑子里跑来跑去生怕错过一个没扎破的地方。韩秋时瞬间就忍不住了,趴在床边咳得撕心裂肺,再咳下去林见真的觉得他会吐出来。
“等等再说。”林见挂了电话,看着韩秋时咳成这样有些束手无策。他准备过去给韩秋时拍拍背顺一下气,刚走一步韩秋时就飞快地拒绝“别过来”。林见只好出去又倒了杯水。
还好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韩秋时已经开始平复呼吸了,偶尔小咳两下,林见把水放在床头柜上。
韩秋时抬着眼睛看他,眼睛咳的红红的,这样仰头看人颇有些可怜,“我怕你被我传染,我巴不得靠我近点。”原来是要解释刚才情急之下的话。
林见表示没在意,既然不想他被传染,那他就先回去了。
韩秋时又不乐意,“林见,别走……”
林见回头看他,好像在用不耐烦表情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韩秋时爬起来靠在床头坐着,拿起水杯抱在手里,“刚是任景?”
“嗯。”
“你要跟他走?”短短五个字,韩秋时带着巨大的心痛和万分之一的侥幸期待着一个拒绝的回应。
林见回答的却很快,好像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并不复杂,“还没想好。”
“不许走。”韩秋时别过脸去不看他,“我不会让你跟他走的。”
“你有这本事吗?”林见笑了起来。
感觉自己被看不起了。人一感冒就说不上的矫情和委屈,韩秋时眼睛里还泛着些眼泪,被林见这么一反问差点哭出来了。回答的时候也突然像小学生赌气似的:“我就是有,我就是不可能让你走的。除非……”他说到最后泄气了。
林见顺着他问:“除非什么?”
“如果你非要跟他走,我也没立场拦你啊。”刚才到现在,囤积起来的情绪加之身体不适,让韩秋时几乎在说“没立场”三个字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他庆幸自己现在看着窗外,怀着侥幸心理想……林见应该看不见他的眼泪。
“我都说了还没想好,你哭什么?”林见当然看到了,他又不是瞎子。
这下韩秋时也不藏着了,转过来看他,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