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太矫情了。
这是他醒来之后,我对他的看法,他不喜欢我为他脱衣服,也不喜欢我为他换药,更不喜欢我伺候他如厕,那没办法,我只能告诉他,“如今王府里可用的下人只有四个人了,一个要在厨房里备一日三餐,还要熬你的药,一个要负责清洗衣物,床单床被,也是忙活不过来的。”
他躺在床上,神色不悦,“还有两个呢?”
“还有两个是无处可去的母女,我问过了,丽娘虽有几分姿色,可她绝无再嫁之心,而她女儿又才七岁,年纪尚小,这两个也不能照顾你。”
表哥脸色很不好看,“你觉得这种时候我还会有心思沾花捻草吗?”
我没有回答,实在是因为他的人品不太可信,他身体还好着的时候,连姑母院子里的丫鬟都能收进房中,谁知道他会不会对丽娘下手呢?
表哥看起来很生气,我也不知道他要气什么,最后他终于像是妥协了一般,说道:“我要如厕。”
我心道他早点坦诚不就好了吗?非要这么扭扭捏捏的,我替他解了绑,他这回倒是没有闹,扶着他下床的时候,他的身子一时把握不了平衡退了一步,我扶住了他。
表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右臂,长久不语。
我催促,“要是你不想去茅房,我就去拿夜壶给你。”
他显然是不想让我去拿东西的,在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看着屋外漆黑的夜色,王府里比他记忆里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安静,他忽然问:“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差不多吧。”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却又见他抿着唇,脸上发白,我忽然觉得太诚实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表哥不喜欢我搀扶他,他想要努力的自己往前走,我松开了扶着他的手,由着他去,不过还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太医又来了一次,他为表姐把了脉,说是表哥的身体还需要静养,但并无大碍了,我见表哥只是靠在床上静静地不动,又旁敲侧击的问了太医一些宫里的情况。
太医有些忌讳,只言不太好,就不肯多说了。
不太好,那就是很不好了。
我是不相信表姐会有谋害陛下的打算,纵使他知道了自己的两个哥哥,陛下和睿王都心仪于陆嫣的时候,他也只是坐在院子里饮酒消愁,说他要谋反,他又不傻,一没兵权,二没朝中的人的支持,他能谋反就是奇了。
我知道宫里的陛下也非是愚钝,他也不会相信表哥要谋反,毕竟陛下生母早逝,幼时受姑母照拂颇多,所以他与表哥关系也还可以,但我又有点担心,如果陛下知道了表哥也喜欢陆嫣,陛下是否就会生出不一样的心思来呢?
虽然我没有出门,不过我能猜到,外面的人肯定是在猜测永王府要大难临头了,若只是剥封号,贬为庶人,那还算好,既然陛下把姑母接进宫了,那就说他还念旧情,怕就怕陛下会流放表哥,让他去那蛮夷之地。
这一日,我端着药又进了表哥房里,表哥坐在床上,盯着手里的那一方蓝色手帕发呆,在这个时候,他才像是刺猬一样收起了浑身的刺。
注意到我进来了,他忙把东西收好,又对我没好脸色的说道:“谁让你进来了!”
“该喝药了。”我无所谓的走过去,念在他突逢大变,我由得他脾气阴晴不定,他骂就让他骂去,只要他不动手打人那一切就都好说。
我娘教我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后面还有一句呢,“若是丈夫敢对妻子动手,你还管什么恩不恩的,直接回娘家,爹娘拿刀帮你劈了他!”
不过,虽然表哥不喜欢我,可他也并没有对我动过手。
表哥偏过头,“就算喝再多的药与我也无益,我不喝。”
“不喝也要喝。”我把药碗递到了他的眼前,“你要是不喝那我就来喂你喝了。”
他身子微僵,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了药碗。
他刚醒来的时候,便是很有个性的说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后来我也有脾气了,直接将他绑在了床上,也不管东西烫不烫,总之就是一股脑的对着他的嘴全灌了进去,如此几次,他终于乖了那么一点。
他的伤口终于结痂了,他脸上的烧伤也开始长新肉了,有些痒,他总忍不住去抠,太医说过这是不能碰的,我只能又把他绑了起来睡觉,气的他冲着我大喊,“裴媛!你这个疯女人!”
每次绑完了他,我的头发也全都被他一只手抓乱了,鉴于我真像是个疯婆子,所以我没有反驳他的话,我觉得扬眉吐气了。
他冷落我的这两年,他的女人们不敢在我面前非议,却在背地里不知嘲笑了我多少次,如今被那群女人抢着的男人被我绑了这么多次,他也只能呈呈口舌之快,我觉得浑身舒坦。
其实表哥身体还没好,他嚷着嚷着没力气了也就睡着了,我替他盖好被子出了他的房间,辛苦的一天就又过完了。
表哥醒过来的几天后,王府里久违的来了客人,是被本朝未出阁和出了阁的姑娘们奉为心中白月光的温润公子睿王。
我脑海里那种奇妙的想法又跑了出来,他就是“男主”,睿王也是喜欢陆嫣的,只是陆嫣如今还在睿王与陛下之间摇摆不定,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