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 薄以渐发现虞生微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动弹了。
他朝对方伸出手:“怎么还蹲着, 不累吗?”
“嗯……不累。”
虞生微说, 抓住薄以渐的手, 从地上站了起来。
薄以渐扯回话题:“我去做饭,晚上你想吃什么?”
虞生微:“什么都可以。”他又补充, “吃完了我洗碗收拾。”
薄以渐会心一笑。
他走进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种种食材,逐一放在流理台上, 一边准备,他一边挥手驱赶靠着厨房门的虞生微:“不用在这里看着, 会被油熏到的,等弄好了我叫你。”
虞生微不搭理薄以渐的驱逐, 他得问些自己想问的问题:“以渐哥, 刚才你说,爸爸经常去火山冰川那里……他是拍风景纪录片的吗?”
薄以渐正在打蛋:“他人物风景都拍。不过这几年确实不怎么拍人物了。就是从我妈去世的那年以后吧。”
伤痛。
虞生微嗯了一声, 继续问:“妈妈爱旅游吗?”
薄以渐开始切丝瓜:“爱,我小时候老听我妈叹气,说工作忙, 都没时间一家人一起去旅游。”
移情。
虞生微又确认了一点:“回头爸爸会来这里吗?”
薄以渐开始准备烧排骨:“应该不会,一般都是我过去他那里。”
虞生微:“他那里?”
薄以渐:“我爸妈的老房子。”
虞生微说:“是以渐哥长大的地方吗?”
薄以渐:“是啊。”
虞生微很想去看。
但在去看之前,他确认了第三点。
怀念。
虞生微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他依靠门框, 默默思索。
薄以渐的爸爸是一个随和的人, 思想或许开放。
他的夫妻关系很好, 可妻子早逝。
他没有再婚。
妻子的死亡给他带来了深深的伤痛,导致他在工作上都出现一些移情,他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搬离自己原来的房子,更证明他一直在怀念自己的妻子。
那么,以渐哥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突然窜进了虞生微的脑海。
但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发问,而是将目光一路转到电视机下的柜子。
薄以渐没有发现虞生微是从什么时候离开厨房的,但等他准备完一切,打算喊人上桌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虞生微正坐在客厅,看着电视。
他瞟了一眼电视,随后站定。
电视正播放着属于他妈妈的视频。
八九十年代的时间,还年轻的母亲在家中行动,她穿过粗笨的沙发,四四方方的木桌,大红色的保温瓶和大红色的菜盖正对着墙下的大肚子电视机,而女人轻盈的身影,消失在门廊之中。
薄以渐喊了一声:“小虞,先过来吃饭。吃完饭再看。”
虞生微走到了饭桌旁坐下。
薄以渐:“来,你尝尝我今天煮的菜,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虞生微答非所问,指着电视机说:“以渐哥,妈妈的身体很轻盈,走路也像是在跳舞。”
薄以渐失笑道:“那当然,我妈就是专业的舞蹈家,多少年功力在这里。”
虞生微:“爸爸很喜欢妈妈跳舞吗?”
薄以渐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虞生微自言自语:“肯定很喜欢。”
薄以渐纠正:“我妈什么样子我爸都喜欢。”他再次说,“来,尝尝我做的菜。”
虞生微动了筷子。
他夹起菜,又吃了口米饭,默默咀嚼。
薄以渐就坐在一旁,看着虞生微一口饭、一口菜,一口菜、一口饭这样循环往复着,筷子伸向的菜盘子都不带变的。
这一刻,薄以渐做菜的自信受到了绝大的打击。
他看了虞生微好一会,伸出手,把虞生微的饭碗给挪开了。
虞生微没有发现。
他照旧夹起了菜,吃进嘴里,再挖一筷子虚无的米饭,同样放在嘴里,一边咬着一边问:“以渐哥……”
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起劲,连碗没了也发现不了。
薄以渐服气了,悄没声息地把碗给虞生微放回原处,他说:“什么?”
虞生微:“爸妈是怎么认识的?”
薄以渐回忆片刻:“好像是我爸看见了我妈在舞台上的表演,一见钟情……”
虞生微陡然清醒,一声大叫:“我知道了!”
薄以渐:“……你知道什么了?”
虞生微彻底回神了,他冲对方愉快微笑,却卖了关子,不愿回答:“没什么,以渐哥,你今天做的饭菜真好吃,等明天我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对了,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大概会在这里呆多久?”
……现在又正常了。
薄以渐没被虞生微给骗倒,他说:“总要再过四五天的,呆几天不一样,临近过年了,半个月一个月都有可能。”
虞生微神情放松,和薄以渐闲聊。
薄以渐也没表示什么,他正常地吃完了饭,不露声色地瞅着虞生微拿着手机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