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被火焰点亮,依稀能听见哭嚎声,城防司赶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只能匆匆救人,然后任由眼前的庵堂毁于火烬中。 虽然大火烧毁了一个庵堂,但盛夏天热,火灾也是难免的,这在上京并不算什么大事,如果这次受伤人员里没有宣成王的话。 天知道城防司的总领看见面容被火蛇舔舐大半,依然能认出对方是谁的时候,心跳都停了。 该上报的上报,该救人的救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重伤的宣成王身上,无暇顾及其他。 自然也没人发现夜色里有二十几名女子偷偷摸摸离开了上京。她们怀里揣着碎银,一块令牌和一封荐信,那是曲词从陵舟师太的住处偷的,从今日起,这群女娘可以凭着令牌和荐信下江南,天高路远,无人知她们过往和那段暗无天日的经历。 当天边升起日光之时,整个上京都流传宣成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风流事。 茶楼坊间止不住议论:“新消息!!!昨夜那把火不是意外,是宣成王放的!!” 周边人都凑过来,“真的假的,为啥。” 众人中间的长脸男子哼了哼:“还不是男女之间那点事,你们只知道宣成王被火烧伤了脸,却不知道宣成王的未婚妻也在庵堂。”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孤男寡女,又是未婚夫妻处在庵堂里,那不是…… 众人刚要想入非非,却冷不丁想起:“宣成王为什么放火。泄火还差不多。” 长脸男子白他们一眼,“这就是症结。”他故意卖关子,吊的众人不耐烦了,才压低声音道:“宣成王的未婚妻,乡毅伯府的二姑娘偷人,听说是个相貌堂堂的书生。刚好叫宣成王撞上了。” 人群里倏地一静,随后疯狂爆发开来。 这种桃色绯闻向来传的快传的开,尤其还是上层贵族之间的风流事。 乡毅伯府此刻炸开了锅,乡毅伯看着哭泣不止的女儿,恨不得掐死她。 因为乡毅伯真的发现了流言里的那个书生,更骇人的是,王珍儿已非完璧之身。 如今宣成王生死不明,乡毅伯仿佛看见一把大刀即将落在他的头顶。 伯府,完了。 乡毅伯无力的跌坐回椅子上,然而耳边哭声不断,他僵硬的扭过脖子,看着王珍儿那张脸,面上肌肉迅速颤动:“你这个畜生,你怎么不去死,伯府被你害死了。” “我今天打死你——” 郑氏顾不得腿伤,拦在女儿面前,整个正院都陷入混乱。一片嘈杂中,清秋院显得格外寂静。 窦婆子和烟儿之前想法调走了,如今小院里只剩曲词和柳儿两个人。 日光有些烈了,从窗外洒进来,柳儿小心翼翼询问:“姑娘,奴婢将窗子关上可好?” 曲词翻了一页书:“不必。” 柳儿顿时噤声,老实立在曲词身后,她就是一根棍子,没有自己的思想,表姑娘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天底下不会再有比表姑娘更恐怖的人了。 柳儿的思绪不禁回到昨夜,宣成王舍不得曲词受罪,自然不会让曲词去厨房干活,于是柳儿被曲词支使去厨房。 【这是我用蘑菇磨的粉,你把这些佐料洒进饭菜里,会更可口。】 柳儿每每思及此便后悔不迭,她怎么会信那是真的【佐味料】。 当时所有人都出现不适,偏偏庵堂里同时出现了酒水,似乎是宣成王为了哄表姑娘助兴的,在酒水的掩盖下,这些不适都没什么了。 然后,然后…… 柳儿狠狠蹙眉,努力回想,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跟在表姑娘身边,表姑娘陪着宣成王,他们踹开了大门,里面是惊慌失措的王珍儿和付甲。 宣成王打了人,砸坏了东西,黑夜里突然出现火光,而后那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之后的事,柳儿不记得了,她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被唤醒,她跟着表姑娘回了伯府,她感觉到害怕,她想对表姑娘说出自己的疑惑。 然而表姑娘轻飘飘反问:“晚饭时不是你进的厨房吗?” 那一刻,柳儿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她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看到表姑娘的嘴唇开合:你不会死,相信我。 太太保不了她,伯府保不了她,谁也保不了她,除了表姑娘。 可是为什么?表姑娘毁了伯府,表姑娘也好不了。 柳儿想的头都要炸了,她只是一个丫鬟,想不了这么多东西。 不多时,乡毅伯携全家登门宣成王府,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