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耳短发,丹凤眼微微眯起,透出上位者独有的野心勃勃。
在原地站定,面色如古井无波,盯着沙发上的人瞧了许久,这才迈着不徐不疾的步伐走近。
挎包扔上茶几,“啪”一声,可算把沉浸在手机画面里的男人唤醒。
管奕深一抬头,正撞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喉咙一紧,不消一秒就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懊恼自己粗心,怎么连赫赫有名的大小姐来了,都没能第一时间相迎。
要知道,整个邱家唯一得到方永新高度评价的,只有这位邱翰林前妻所生的女儿——许蔚然。
赶忙放下手机,尊敬起身:“是许小姐吧?刚刚打游戏太入神了,抱歉抱歉,我叫……”
“郁简,”不待他把话说完,许蔚然薄唇轻启,顺势给出了答案。
稍稍垂眸,很给面子地握了握管奕深递来的手。
抽回,坐上沙发的同时抬了抬下颔,示意他也别站着。
举止大气不拖泥带水,看得出,当惯了公司里挥斥方遒的领导人物。
“管沛恩阿姨是你母亲对吧?我妈妈也是第一女子高中毕业,比管阿姨大两届,可是实打实的校友。”
管奕深不自在地笑了两下,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用这个打开话匣。
有点摸不准该做出什么反应,毕竟从郁简的角度来看,出生到现在,他从没见过妈妈。
无论是表现得漠不关心,又或者感恩戴德,似乎都会显得刻意。
方永新提醒过管奕深,许蔚然是个相当精明的女人,面对她的时候,每一秒都不能放松警惕。
因此,最好的选择就是避而不谈。
于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许蔚然把他所有神色尽收眼底,倒是一点不介意。
即便坐着,她也将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好像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随地可应对一切突变。
“老实说,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很惊讶。”
“你大概不知道,当年的管阿姨作为女高第一美人,有多么芳名远播,我虽然没机会亲眼一睹芳容,但看到你,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这是在夸他长得好?
管奕深舔了舔后槽牙,无论是谁都不会讨厌溢美之词,更何况没辍学以前,他也的确听惯了类似的追捧。
正有些飘飘然,对面含笑的嗓音继续下去:“不用说,你上高中的时候,肯定年年都被评比为校草吧?”
管奕深摸摸鼻子,刚打算谦虚地默认,心头却猛然一个激灵,后背一僵,冷汗随即渗了出来。
这个问题……竟然是陷阱。
为了避免在扮演郁简的过程中穿帮,方永新给过他一份详尽的生平介绍。
资料里写,郁简因为性格孤僻,小时候没能成功被收养,成绩也一直不上不下,读完初中以后,就直接进社会打工了。
他有理由相信,以许蔚然心思缜密的程度,必然事先调查过郁简的背景,知道他根本没上过高中。
上过高中的只有自己……
她为什么要挖这个坑?难道是发现了郁简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才有所怀疑?
越想越控制不住心跳加速,不应该,不应该啊。
方永新明明说过,他得到了郁简配合,所有可能的漏洞都已经抹平。
兄弟二人的社交圈都很少,又长得六成相似,只要管奕深不行差踏错,没人会发现这个秘密。
也许只是随便试探?
然而不管答案倾向于哪一个,都够他心惊胆战的了。
一下子收紧了原先略微松散的心态,斟酌着快速给了个自认为挑不出毛病的回答。
“我倒是希望,可惜没机会上高中,一个男人,又不是出去卖的,脸长得好不好,哪儿值得引以为豪。”
许蔚然听了这番话,也不知满意抑或不满意,视线紧紧追随着他,别有深意地说:“算年龄,你比我还大几个月,但这脸蛋,
看着简直和我三弟一个年纪。”
“果然男人比女人更抗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二十呢。”
心虚的情绪陡然攀至顶峰,管奕深觉得自己都快绷不住了。
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奉承话,他竟也生出一种对方意有所指的忐忑。
坐立难安间,一道清冷矜持的嗓音陡然响起:“许总,你一个职场强人,何必非要跟他比年轻?”
心跳慢了一拍,原来不知何时起,方永新已然下楼,悄无声息地来到两人身后。
“郁简在什么环境下长大,你也清楚,这张脸给他招惹了不少麻烦,你觉得好,他却不一定喜欢。”
见是方永新,许蔚然微侧过头,神态竟比管奕深还要放松。
也没在意那不算委婉的措辞,反而颇有几分熟稔地揶揄道:“我就单纯表达一下羡慕,瞧把方少爷急的,生怕我欺负这个新哥哥。”
方永新不徐不疾地行至休息区,轻轻瞥她一眼,并未立即回话。
管奕深的视线左右逡巡,有点看不明白两人的关系。
正当他以为,方永新会遵循在邱家人面前保持距离的规矩时,那抹颀长身形却正大光明地走到旁边,挨着同一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