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就读于国子监,在国子监里头读的同时还有许多高官之家的嫡子。几乎整个长安城顶层的勋贵和才学之士都在里头。京中才子常常举办这些风雅之事,邀着好友或是同窗,轮着家的举办。
这一次便是在卢国公府里头。
倪晨小跑到白柳跟前,俯着身子叽叽喳喳说完,白柳眼睛一亮,“回去了?一点儿没闹?”
“可不是呢,今儿乖得很。”
“难不成是想通了我的意思?”白柳笑起来,很是舒坦,“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全京城举办个论辩会都提心吊胆的,也就他一个了。
不过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在白柳刚刚放完心的时候,常戚戚便从鄂国公府里头又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个大鸭梨,一边啃着一边大摇大摆地走着。
身后跟着三千和惜月,两人手里搬着架长梯子。
论辩会里其实常常带也有女子。有的是兄弟带着上
自家的小妹或者姐姐来瞧个热闹。很多京中女儿,有些才情的,也会跟着过去看热闹。
常家一家子都是武夫,没有弄文的。除了常戚戚的大侄儿常臻。所以常家也举办过一次才子论辩。不过常戚戚向来不喜欢这些咬文嚼字的酸儒味儿,从未参加过。就是自己家举办那次也是没去的。
琴棋书画常戚戚其实都会,不过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显露罢了。也不是低调,就是懒得。她也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所以全京城的人都以为常戚戚是个草包。不过她无所谓,管别人怎么说呢。反正别在她耳边说就行,不然就是一顿揍。
话说回来,就是因为常戚戚从来没去过论辩会,所以压根不知道论辩会并不似白柳所言,全是男子,女子去了不妥。
绕到后院的墙边搭上梯子爬上墙头的时候,看到半院的女子时,愣了愣。
“咦,怎么会有女子?”常戚戚疑惑问道。只是她还没有弄清楚疑惑,就被卿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除了半院的女子,常臻也在。他身边坐着魏清浅和卿安。
这里头论辩都不是泛泛之辈,随便拎个出来都是长安城说得出名号的人物。长相好看的也不少。所以说起来,这里头有半数人被常戚戚或撩或追过。
这半数里头,又有大半数跟常戚戚相好过。
不过常戚戚向来记性差,信奉做人向前看,往事不回头的原则。所以着半数又大半数里头跟她相好过的,她早忘了个七七八八。
搭着梯子爬到墙头。冒出了头的一瞬便被卿安看到了。
本来悠闲地靠着椅子坐着的卿安顿时坐直了身子,看着常戚戚皱眉。
这个孽障,这么高的墙头也敢翻!一不小心落下来摔着可怎么好。
常戚戚扫过庭院里头,卿安实在是太好看了些。朗时灿若秋月明明,冷时寒冽似霜冰冰。整个院子里头不乏美男,但卿安便是其中最美的那一个。
想不注意都不行。何况此时还皱着眉眼直直地瞧着
自己。
常戚戚被卿安的目光吸引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一脸不满皱着的眉头。不屑地“嗤”了一声,这人真是什么都是瞧着她都是不顺眼的。
平白无故也能看着她皱眉,毛病得很。
毫不掩饰地剜了他一眼,幽幽收回了目光。
惜月和常臻他们都在,她还不信卿安能把她如何了去。
一眼溜过,真真是一瞬都没在卿安身上多停的。
卿安此刻只担心着常戚戚爬那么高怕摔着,也没理管他看不看自己,直接转身朝着春生吩咐起来。
白柳还在场中与人论辩。今儿个论辩的话题是“为臣之道该不该直谏”。
白柳持着的意见是不该,毕竟君王为大,那么多谏言的方式,为何要选直谏呢?他说着自己的话题,引经据典谈古论今,再影射如今某些朝事。
都是官家儿郎,就算还没有正式入仕平日里家兄之间也是耳濡目染。他们是注定了终有一天也会入朝为官的,不似平民不能随意置喙朝事。于是说到朝政之
事也无人会觉得不妥。
这是常戚戚第一次听人论辩,她以为论辩就是吵架那般,几个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为了显示自己学识渊博叽叽喳喳争分相对罢了。没什么东西也都是酸书生。今儿是头一回来听到。
虽然的确还是愣头青吵架似的,但里头却终究是有点儿东西的。
以往她也听过朝事,那是学堂里的陈先生跟她讲的。陈先生讲得很好,但没有这么精彩也没有这么意气风发。一时间常戚戚站在墙头听说书似的,悠闲地听了起来,完全忘记自己干嘛来的。
白柳话音一落,就听对面有同龄才子道,“《臣轨》有言,闻古之忠臣事其君也,尽心焉,尽力焉。若见国之积弊,君只昏聩,如何不谏?”
白柳说得正上头,手里头拿着的折扇拍着手心‘啪啪’响,“吾未曾言不谏,而是缓谏。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所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能为君,便定有所教,心系苍生。若行差路,有臣能让其领会,必能醒悟。”
旁边穿着青色印远山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