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这是偷换概念。今儿人家本就是论辩,辩的也是输赢,偏她揪住其中梁瑞的漏洞就事论事说了起来。这根本不是规劝别人直谏,不过是持着应该直谏的漏,跟对方辩罢了。
但其实这会儿都听着常戚戚的话,人人都道常戚戚是个内力毫无东西的草包,成天除了勾三搭四就是走鸡斗狗,日日游手好闲不堪造就。
谁会想到能从她口里听到这样的话?那是谁也没听到过的。分析地头头是道,一条条递进引经据典说得也是让人心服口服。
是这个理儿,直谏的确没错,你可以做,甚至你做了会成为别人称赞的忠贞秉志之臣,但你不该让别人做直谏之臣。直谏之臣是忠直,但并不是人家不直谏就不忠直了。不直谏,也能有其他方式去造福黎民百姓,也能用其他方式去规劝皇上从善从德。
于是庭院里头一时间,除了气得喘气的梁瑞,其他
人竟也认真停了起来。
“就说你爹那谏议大夫的职好吧。就是这一个谏议大夫干拿俸禄的闲事儿,你爹也没做好。你爹哪里来的实事儿了?爬到了这位置也不过靠着那张喜欢说三道四的嘴皮子罢了。”常戚戚看着气得头都快冒烟的梁瑞,“还谏臣?你怎么好意思开口啊。你爹虽领了谏议大夫的职,说的全是其他臣子的好坏,此职为政七年,一件皇上的过错都没指摘过。是皇上没错吗?皇上又不是圣人,岂有无错之理?”
那你爹为何七年都没有指摘过?不敢议论帝王?那你爹梁康掌个屁的议论?还直谏,哦哟,真是笑掉我的大牙,连婉谏都没做过的人,他儿子也好意思说为人臣子该直谏?”常戚戚说着,朝梁瑞嘻嘻笑起来,伸出小手拍着自己白嫩的小脸,“梁瑞,你还要不要脸了?”她将脸拍得pia pia响,“我是你的话我都没脸说出那种话。”
说自己行,但这样说他奉为人生道路指标的阿爹当然不行!梁瑞听着常戚戚的话,却也一时间说不出个
有理有力的话来反驳,气上了头干脆顺手抄起了旁边的一个茶杯就向着墙头砸了过去:“放你娘的狗臭屁!”
阿爹是她这种成日无所事事的草包纨绔能说的?!
常戚戚万万没想到梁瑞竟然敢动手!大喇喇地站在墙头一脸嚣张地冲梁瑞笑着,迎头就是一个茶杯砸了过来。
站得太稳都忘记了自己还站在墙头上,身子往后就想退一步避开,哪知脚往后一步才惊觉自己在墙上,但脚下没了依托霎时踩了空,却已来不及收回脚。
尖叫着往后仰倒去的瞬间,墙下的常臻心中一骇,脚下提力就飞跃而上,向着常戚戚就伸出了手。
只是手还没有够到人,旁边倏忽之间便闪出了一个人影,在常臻之前便将人抱住。越过另一边墙下飞身而起的惜月,稳稳地落在了墙的另一边。
常戚戚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因为袒领而露出的两个浑圆被她拍得不停轻荡。
卿安落下之后就低头查看常戚戚,映目而来的便是
那一对起伏不定的胸脯,遽然羞红了耳根子偏过脸,“无碍罢?”他声音不同往常的刻板和端正,是旁人从未听过的温柔。
但常戚戚才吓得魂儿都没了,自然没注意道卿安语气的温柔。拍着胸脯好一会儿回了神才反应过来救自己的是卿安。
本来第一个念头该是千感万谢。但此时常戚戚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此人更危险!
一个激灵跳出了卿安怀中,面色不定地看着卿安,“谢、谢殿下相救!”说罢,规规矩矩地朝着卿安行了个礼。
说完就绕过战战兢兢地快步绕过卿安翻进了墙头纵身跃下。
底下的常臻稳稳当当地接过了常戚戚。
卿安站在墙边,仰头看着墙头,沉默着没说话。
他到底哪儿做错了?
院子里头梁瑞的哀嚎声响起,除了他家的随从小厮,谁也没敢来拦。
当然,就是梁瑞身边的随从小厮那也是被跟着翻过墙头的惜月胖揍了的。
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谁会让谁?梁瑞从小在家中也是被宠大的,不会主动打女人,但真要被揍了肯定是还手的。
只可惜还手也是打不过常戚戚的。
他一个整日吟诗作对赋文弄墨的文人,能打得过在武将家长大且从小就在市井里头厮混,为了争男人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常戚戚就怪了。
待揍得累了,常戚戚这才喘着气停了手。梁瑞也是好汉,被痛揍一顿硬是没有坑一声,咬着牙齿起来,袖子一抹鼻血,朝着常戚戚洒脱道:“我是男子,不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斗!”
这话说的好生雅士做派。
“嗤”常戚戚切小一声,不斗?那是斗不过好嘛。
末了。常戚戚突然想起什么,忽而转头问白柳,“今儿明明说好了去看桃花的,你到底为何又不去了?”
白柳看着常戚戚,憋了半天,“我说了,孤男寡女去幽会实在对咱们名声不好。”
“咱们?”常戚戚笑起来,实在开心,“我都没名声呢,你都这么顾忌。你也太爱我了吧。”
白柳汗颜,哪儿是顾忌你的名声,明明是顾忌他自个儿的好吧!
纵然深知常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