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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出了大兴坊，越往外地势越低，水也更深。完全走到城街上时，那水几乎都快淹到了平房的一楼顶。
所有来往的人都划着舟子或是抱着木头浮来浮去。
常戚戚看得惊讶不已，这洪涝竟如此严重。
转过街道，另一个小舟上站着人，似乎等他们良久了。看到魏清浅和常臻来，“可算把你们俩等来了！水利布巡图可带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和常戚戚两看相厌的谏议大夫之子梁瑞，在工部领了个从七品的都水监丞。都水监掌管水利疏通之责，梁瑞这个都水监丞最近当然也是大任在身。
梁瑞一说完，才看到常臻身边坐着的常戚戚，整张脸都变了，“天耶！常臻你竟然把你们家这个姑奶奶带来了！是嫌还不够乱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扶额，将对常戚戚的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常戚戚可就不高兴了。
“你什么意思啊梁瑞？”她相当不爽，一把拉过魏清浅手里就要递过去的图，“我来就是捣乱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那不然呢？”梁瑞看到常戚戚就头痛。不止头，可以说全身都痛。“我今儿没心思跟你斗嘴，把图给我好吧？”
“叫爷爷。”常戚戚道。她很是看不惯梁瑞。
“什么？”梁瑞来火，“常戚戚我可警告你，我们现在都在忙着政事，若是因你耽搁了，上头怪罪下来我要你好看！”
“姑姑别闹了，图布给梁瑞。”常臻制止道。
常戚戚哼了一声，看了眼手里的图布，这才丢给了梁瑞，“希望你待会儿可不要求我。”
“求你？我什么事儿能求到你头上？”梁瑞很是不上心，接过图布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过图，几人便朝着城中绕了过去，一边绕着一边说着关于洪涝的事儿。
常戚戚这一路倒是很安静，一直乖巧地在旁边也不插话也不捣乱，这让常臻很是满意。一路上也都没有太花心思在常戚戚身上，全神贯注地与魏清浅和梁瑞隔着舟子分析着受灾的程度和地区。
常戚戚一直看着城中的景象，大水比她以为的严重多了。绕过街道，舟子渐渐到了雍河附近。
她坐在船上，撑着船沿看着不远处的雍河。河道两边漫出了许多，农屋房舍全淹了去，只剩下大部分高上许多的楼台还冒出了个头。那一处有河堤，一旦涨水受灾比城中其他地方更严重。
常戚戚看着不远处的雍河，小船旁边的水已经很是浑浊了，再往前，流淌着几乎已经是泥沙水的雍河正
汹涌地流动着，一眼望去满眼的泥黄让人倍觉苍凉和惧怕。
此时的雍河，就像是年迈失修的老纺机，发出沉重的喘息。
旁边的常臻和魏清浅、梁瑞说着话。
常戚戚收回目光，看向舟子旁边的水。水虽然浑浊，却也不是完全裹挟着泥沙的。她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舟子的另一边。目光所及，离雍河越来越远的地方，水也越来越清。
她伸出手，探了探舟子旁的水。放进了水中的手掌摊开，在水中晃了晃，感觉着水情。
浑浊，但好歹流动性尚好。并没有裹挟着泥沙的笨重。她舀起水上来瞧着。
“你干嘛？”梁瑞看着不停用手舀着旁边水的常戚戚，“你安分点儿行不行？”说着转头看向常臻，“你可将你们家这个姑奶奶看好，雍河旁边这么急的水势，有多深你不是不知道，玩儿水？不小心掉下去有你忙的。”
常臻听着梁瑞的话，深以为然，便对着常戚戚道：
“姑姑别玩水了，坐我身边来。别要掉下去，这边靠近雍河，掉下去就麻烦了。”
常戚戚没有回应常臻的话。她不由地站起身，看着远方的躺在大地上的雍河，大水淹得已经看不到河岸线了，只有那平静泥沙水中的一抹湍急，才能让人隐隐感觉到，这一方大水之下的雍河的具体位置。
“你看，她不收手就算了，还站起来！”梁瑞很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常戚戚这妮子是真的能生事儿。屁事儿不会尽会给人找麻烦。
顺着常戚戚站起来的动作，所在的舟子微微晃了晃。
常臻皱着眉去拉常戚戚的手，“姑姑听话，过来。”
常戚戚被常臻拉着手却没有动，而是反手握住他的手，“常臻，带我去雍河那边。”
“什么？你疯了！”梁瑞闻言竟惊了，怒道，“常戚戚你能不能省着点儿？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能闹腾！”雍河那边是全长安洪涝最严重的，加上有河水冲流之势，靠近一分就多了十分危险。
还想去雍河旁边，疯了吧。
“你给我闭嘴。”常戚戚转头瞪了眼梁瑞，“再多话现在就把你丢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