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三哥,主公没大碍吧?”
奉恩呵斥:“住口!再敢多言,以后你别跟在主公身旁了。”
小七爷欲言又止,到底是忌惮他的,便低了头,无精打采地走开了。
奉恩看着小七怏怏地,知道少年心里不舒坦,但身为王府总管的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奉恩也不知道宣王究竟患了何疾。
但奉恩心里有个猜测,宣王急着传召神医顾雎,应该的确跟先前那次“梦中惊醒”有关。
那天晚上,子时过后,安寝的宣王突然惊醒,仿佛做了噩梦,可令人惊疑的是,在宣王的手臂上,竟多了几道鲜明的伤痕,可是屋内屋外皆有侍卫,而且王爷也并未跟人动手过,这些痕迹简直不知从何而来。
此事并无外人知道,所知者也无非是宣王身边的奉恩跟女官辛姬而已。
宣王楚直,是当朝天子的皇叔,先帝驾崩前,因皇帝年幼,亲命楚直监国辅政。
多年来楚皇叔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其实早就凌驾于天子之上,这自然招致许多的不满,什么刺杀等等,也是司空见惯。
对于训练有素的宣王府侍卫而言,皇叔身边连一只嘴长的蚊子都靠不近,又怎会无端端令他受伤。
宣王回府,辛姬领着诸宫婢伺候更衣,王爷手上的伤痕已经浅了,自然不是致命伤,但这伤势来源之神秘,却简直令人骇异。
事发后,辛姬跟奉恩两个仔细将当晚值夜的宦官,宫女以及侍卫细细筛了一遍,处死了几个有些可疑的,但他们心知肚明,真正“凶手”绝不在这些人之中。
宫女奉了汤饮,辛姬跪了奉上:“这是妾新调的百合桃露,主公且尝尝是否合口味。”
宣王接过,金盏内黄桃百合枸杞,颜色鲜明,他吃了一勺,微微歪头,眉心便浅浅地蹙了起来:“甜中又有些微苦。”
辛姬忙道:“兴许是雪燕跟桃胶的气味,若主公不喜……”
宣王道:“孤并非责怪,这甜中的一丝微苦却是正好。”又吃了几勺便停了,辛姬忙上前接过。
正这时奉恩从外进来:“主公,御史赵旭求见。”
辛姬捧着汤盏退了下去,门口处看到小七爷站在那里探头探脑,望着她捧着碗出来,便小声笑道:“姐姐又做的什么好东西?”
辛姬笑道:“是桃露汤,给你留了一碗,回头叫人送去你房里。”
小七喜欢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辛姬刚要走,忽然道:“今日主公进宫如何?”
小七说道:“没什么,就是掼死了一个太监。”
辛姬“哦”了声:“怪不得赵御史亲自登门了。”
小七惊诧:“姐姐说什么?掼死太监,跟赵旭登门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没听说……”辛姬忽然止住,抿嘴一笑:“回头你就知道了。”
辛姬前脚才走,奉恩亲自扶着一人进了门,那人形容枯槁,像是大病之中,走的极慢。
正在这时,门口宣王也已迎了出来:“赵大人,既然是病中,有什么事叫人来说一声罢了。”
赵旭看见宣王亲自出门,忙撇开奉恩的手,竟是向着宣王跪拜下去:“皇叔……”
楚希正来至跟前,亲自扶住:“御史乃国之重臣,又是病体违和,何必行此大礼。”
赵御史被他扶了起来,眼中含泪,羞惭道:“若不是皇叔为某雪耻,赵旭此命休矣。”
宣王一笑,扶着赵御史的手向内,和颜悦色地说道:“孤当是何事,原来是为了这件,此事不足提及。”
赵御史摇头道:“宫中宦官,因皇上年幼,多有谄媚误君之处,这也罢了,只因下官并不顺从他们之意,他们记恨在心,这次假借皇上旨意,下毒手折辱于我……下官欲求皇上主持公道,反而被那些人反咬一口,说是臣图谋不轨等等……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他垂头滴泪道:“实在想不到,皇叔竟不念旧怨……”
宣王引着他来到客座,请他落座,敛了笑正色道:“孤承先帝旨意,辅佐君主,以定天下,自然是日夜不敢怠慢,国中大小之事,也都在希正身上,赵御史之前跟孤虽有不合,但孤心知肚明,御史也是忠心体国之意,岂会怪罪?而朝廷重臣无端受小人折辱,孤又怎会袖手旁观?”
一番话,说的赵大人越发热泪盈眶。
此刻奉恩献茶,看了眼宣王,小声道:“皇叔今日听闻大人受宫奴折辱,义愤填膺,乃亲自带我等进宫杀了王升,想来从此之后,宫中无人再敢如此胡做妄为小看大人了。”
赵御史感恩戴德,含泪连连点头,又挣扎着起身给宣王磕头。
奉恩见状,悄悄退出。
楚直为监国以来,处事独断,大权在握,自然招致许多重臣不满,这御史赵旭就是其中一个,先前曾多次上书弹劾宣王,有数次确实惹了楚直不快。
但不管如何动怒,宣王竟也不曾为难过赵旭。
赵御史本做足了死在宣王手中的准备,谁知宣王如此大度,而他,也在阴沟里翻了船。
宫中一些太监,仗着皇帝年幼,每每肆意妄为,也并不把朝臣放在眼里,只因赵旭曾经上书弹劾过一次,他们记恨在心,竟趁机假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