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容钧天心头一震之时,只见辛野裳举手抱住头:“你不要逼我!”
容均天屏住呼吸,当即脚下挪动,侧转身子:“抱歉,那我过会儿再来。”
他正要退出去,原本坐着的辛野裳蓦地站起:“世子哥哥!”
容均天止步,见辛野裳向着自己回过身来,先前女官们为她精心修饰过,钗环,衣裙,以及面上的妆容都偏向高雅端庄,宛如一个教养极佳的名门闺秀,这让辛野裳看起来不太像是平时的她。
一怔之下,容均天细看她的眼神,少女双眸黑白分明,清澈无染,并没什么凛冽慑人之意。
容世子不禁怀疑方才那惊鸿一瞥所见,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亦或者……是因为辛野裳的妆容跟打扮变了,才让他遽然生出些许陌生之感?
辛野裳揉了揉手指,局促地:“我刚才,不是说你的。”
容均天心中一愕,顺理成章地以为她把自己当成了那些侍奉女官,他走近了几步温声道:“小裳,我知道如此是为难你了……不过你若是反悔,现在未去西都,尚且来得及。”
辛野裳忙道:“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曾反悔。我只是……”她低下头,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我只是不知自己会不会做好。”
容均天想到方才跟苏惕的话,稍微犹豫,握住辛野裳的手:“你是极聪慧的女孩子,时晴多次在我面前夸赞,她能做的事,绝对难不倒你。”
辛野裳的双眼一亮:“允和哥哥……”
容均天却放开了她,转身走开两步:“但正因如此,我实在也不忍心把你送到那种龙潭虎穴,所以小裳,你若不愿,不必勉强,知道吗?”
辛野裳心头一热:“我愿意的!”觉着这话说的太急了,她停了停:“我又不是男子,不能像是父亲、哥哥他们上阵杀敌,能为襄城跟允和哥哥做点事,我自是心甘情愿。”
容均天不禁也有几分动容,定睛看向面前少女。
四目相对,辛野裳的心怦怦跳快了几分,她不敢跟容均天直视,扭头道:“方才她们说要穿耳洞,我……”
容均天的目光顺着看向辛野裳的耳垂,小巧圆润的耳垂,十分可爱,白皙无瑕,一想到竟会被针生生地扎透,容均天突然有些不忍心。
“若你当真害怕,倒也不必如此,毕竟只要不是近身之人,并不很清楚时晴的情形,”容均天知道自己不该意气用事,但还是说了出来:“我叫她们不必来穿了。”
“真的?”少女的眼中却透出无法掩饰的惊喜,可她即刻道:“允和哥哥,我不怕的,我不想因此坏事。”
容均天一笑:“我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容世子有些愧疚地转开头去,他知道自己这一点温柔,会让辛野裳感激很久,但他却又明明清楚,一旦进了西都,她将面对的又何止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外间婢女走来,在门口禀道:“世子,辛府大公子来了。”
几个文臣武将,自棣华堂中鱼贯走出,辛姬见状,才带了两名宫女入内,伺候汤水。
她亲自将一只彩漆御龙碗放在楚直面前:“这是顾神医先前交代的归魂饮,主公趁热喝方好。”
楚直脸色不佳,瞥了两眼,还是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皱着眉将碗随意一丢:“喝了几天了还不见效,什么神医,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交代下去,若他还有擅自逃离之意,即刻杀之。”
原来前日,顾雎试图逃走,却给王府侍卫及时发现,软禁于院中。
辛姬捧着碗,劝道:“主公……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主公还是莫要心急。”
楚直瞥了她两眼,无意中望见她耳垂上戴着的白玉琉璃耳珰,随着动作,在颈间微微摇曳,果真有几分风情。
“此物……”楚直看着那玲珑的耳珰,突然问道:“卿是何时穿的耳洞?”
辛姬本正莫名,听到后面一句,更加诧异,却忙敛眉回答道:“这、妾记得好像是从小便有的,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
“两三岁?如此年幼就……”楚直很是吃惊:“孤记得卿是南边之人,到底是你们那的人这般行事,还是天底下风俗皆如此?”
辛姬勉强一笑:“据妾所知,这怕是各地的风俗皆如此。”
楚直无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哼道:“孤看未必,到底也有例外。”
辛姬垂眸:“主公所说无误,虽然穿耳是世间风俗,不过到底也看个人各家的情形,有一下生不久便穿了的,也有一生也不穿的。”
楚直嗤道:“到底是跟南边土人学的坏毛病,《庄子》云:为天子诸御,不爪剪,不穿耳,如今却是忘了。”
辛姬无言以对,还好此刻奉恩走了进来:“主公。”
楚直一抬手,辛姬给他倒了一碗水,自己退了出去。
奉恩将手中的几本折子放在案上,垂首道:“回主公,关于太后纵容潘家强占田地之事,已然查清,确凿属实,在当地闹的颇大,只是县郡众人畏惧潘家势力,一力偏袒,按照主公的意思,已经派人前去解决。”
楚直不置可否,翻看着面前的折本,忽然一停:“怎么这个黄道人也跟此事有关?”